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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地湿热氤氲,雾瘴在树干与枝叶间缠绕。

即使已经换上了最轻便的甲胄,汗水还是不住的滑落。

而逐渐沉重的脚步和愈发粗重的呼吸更是宣告了士兵们的疲惫。

“……撤退。”

凌不疑有些不甘心的下了命令。

天色渐暗,雾气也越发浓厚,他知道继续深入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只是可惜,他们今日顺着踪迹一路追打,还以为有机会能摸到叛贼的老巢。

*

文帝对交趾的旨意一下,不少县便已经主动归附。

官员士绅更是声泪俱下,哭诉自己如何不得已,为了保全城池百姓才投敌。

凌不疑一视同仁,把人全收押起来,由这次同行的大小官员暂代职务。

带头的人没了,又有武力镇压,想兴风作浪浑水摸鱼的人便都熄了念头,情况很快明朗。

只是前方的作战上出了点问题。

贼首携众退入山林,像是早准备好的老巢,衣食粮草上都没抓住他们的尾巴。

有人说这是早有预谋,凌不疑倒觉得没那么复杂。

毕竟在交趾郡,他们才是外来人。

这些土人哪个不是互相打的死去活来?

可在这种时候,都默契的很,漏一点物资或者我方的动向出去,是丝毫不会犹豫的事情。

凌不疑抬头,眯眼看着欲沉的斜阳。

崔琢说的很对,此战打仗是其次,治理郡县收拢人心,才是重头戏。

他大概要在这里待很久了。

西北的风沙狼烟,也大概吹不到这里。

*

大汉与呼邪单于部的协约几乎是确定完全了。

龙城之中正大摆宴席,即使是在荒远的边地,高门府邸中也从来不缺少珍馐美味。

两边商谈的官员代表推杯换盏,气氛一片融洽。

他们或许是因为没有白费心力而庆祝,至于一些边防将领,就是纯粹凑人头来的。

崔琢好容易寒暄应付过一趟,一盏酒喝来喝去,也没下降几分。

此事的关键从来不在这些商谈上,她肯来都是给面子。

寻着机会,崔琢溜出侧门去,到了廊下躲清净。

几道门墙阻挡,喊声笑声一下子小了许多,乐声却莫名清晰起来。

丝竹胡琴欢快热烈,带着豁然的北风,伴着清亮的月光。

崔琢低头含了口酒。

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可月亮与月亮并不一样。

南昌的月亮温和安宁,边塞的月亮明晃晃的照人,而洛阳月亮……

洛阳的月亮冰冷淡然的多,不算暗淡,但也丝毫不扎眼。

它只是始终挂在都城之上,平静的注视所有人。

酒液再次入喉,温热一瞬即逝,紧接是长久的辛辣苦涩,许久之后又泛上一丝香甜。

若有若无,让人忍不住再次追寻。

崔琢抬手,把酒盏扣在了栏边。

*

军中常年禁酒,因为沉醉不是好事,它会消磨志气,吞噬斗志,会让理智松动,做出蠢事。

她在都城安逸太久了,举杯,畅饮,动作熟练的惊人。

直到如今烈酒入腹,才让她恍然。

清甜的米酒不醉人,借着酒盏衣袖,人们遮遮掩掩的打探周旋。

辛辣的烈酒却只能喝一杯,热了身心,便足矣。

崔琢侧目远望北方,视线借着无边月色飞远。

透过城池原野,越过绿地溪流,重重拱卫之下,单于的王帐就在那里。

*

“楼公子看起来,憔悴了不少啊。”

何止是憔悴,这眼瞅着都快成野人了。

崔琢脸上挂着淡笑,怎么看都毫无半分愧疚。

“多谢关怀,犇幸不辱命。”

破口大骂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楼犇选择先把正事解决了。

崔琢接过皮卷,也没急着打开,

“底下人办事到底粗糙了些,这一路上,可有开罪了你?”

再熟悉不过的话术,楼犇亦精于此道,但是他现在一点废话都不愿意说了。

“他们不都给你交代过一遍了,怎么,崔将军不相信自己的人?”

崔琢一笑,坐回书案前。

她是习惯性客套,楼犇倒是改变不少,看来风餐露宿,躲躲藏藏的日子是不好过。

楼犇也没管她,找了地方坐下,还自己添了杯热茶。

事情他办好了,以崔琢的人品也不可能现在砍了自己。

两个人心知肚明对方不是好人,但同时也清楚,对方不是蠢人。

“你回来的晚了些,不然还能赶上洽谈的宴席。”

崔琢低头看着舆图,语气听不出几分可惜。

以前怎么没觉得,这种虚来假去的对话这么气人呢?

不说自己这么久没出现,出席宴会合不合理,就说自己这粗糙发黑的面容,潦草的须发,延姬都不一定认得出来,别人更是一看就要怀疑。

想到这里,楼犇忽然一顿,“我家中,可有来信?”

“延姬阿姊一切都好,你安心去沙城休养,几个月后回都城,正好赶得上。”

崔琢还能不知道他想问什么,自然是让人留意着呢。

到这也就差不多了,再多的废话没必要说,楼犇果断告辞。

明面上的商谈既然已经结束,那接下来有的崔琢忙,他可没有看别人做事的爱好,还是回城中休养最好。

*

夜色沉沉,天空不见明月,只余黑云压顶。

这不是个适合出行的好天气,不过赤木图没得选。

呼邪和汉人的协谈已经成功,他再不走,就只能跟着一块归附了。

何况趁现在消息还没外传,他先去告诉郅支单于,也算表诚心了。

“都准备的如何了?”

赤木图压低声音问道。

亲卫凑到他耳边,“乌索吉他们就在五里外,只等我们到了。”

“好!”

赤木图下意识握了握腰间的匕首,“一夜不能停,等天亮,我们就成功了一半。”

呼邪知道后当然会生气愤怒,恨不能杀了他们,但是他绝对不会死追不放,他现在急着去给汉人当奴才呢。

赤木图和几个亲卫在黑夜里穿梭,念此,嘴角还忍不住露出嘲讽的弧度。

他们在营地的最外围汇合,然后骑上了马。

回首再看,营中大片都是黑漆漆的,零星的火光也是早被他们买通的守卫。

赤木图愈发坚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他调转马头,迎着冷风飞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