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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天气寒冷,江面结冰。

潭州城中,一片繁荣景象,气象森严。

今日大朝,气氛更是不同往日。

随着吴越钱氏正式归顺,其麾下大批文臣干吏已抵达潭州,使得本就人才济济的唐国朝堂,更显群英荟萃。

大殿之内,文武分明,济济一堂。

文臣队列中。

以宰相赵普为首,户部尚书潘佑、礼部尚书董蒨、枢密使张泌等原南唐重臣肃立一侧。

新降的吴越显贵则位列另一侧,以钱弘侑、钱惟浚、钱惟治等宗室为首,更有如崔仁冀等原吴越能臣,以及名满江左的文士徐铉、徐锴兄弟。

一时间,冠带如云,文采风流,汇聚了东南半壁最顶尖的智谋与才学。

武将队列更是煞气盈霄。

三品怀化将军李雄、从三品归德将军林仁肇威仪最重,殿前指挥使马成信、近卫统领申屠令坚、悍将李元清、彭师痒、彭师亮等皆昂首挺胸,人人龙精虎猛,战功赫赫,气势逼人。

新附的吴越将领如孙承佑、邵可迁等亦在其中,虽略显沉默,却也为这雄壮军容添了一份力量。

李从嘉高踞御座,目光扫过殿下这前所未有的盛大规模,心中豪情与压力并存。

这便是他一手打下并即将整合的江山基石。

朝议开始,诸臣纷纷献计献策,处理着帝国急速膨胀带来的千头万绪。

宰相赵普率先出列,朗声道:“陛下,当今我大唐统御一百三十余州,疆域北抵淮泗,南至南海,西接巴蜀,东临大海,幅员辽阔,结束南方五十年纷乱。”

“为便于治理,臣提议,仿古制而设双都。以金陵为南都,镇抚东南旧地,总揽漕运商贸;以潭州为西都,震慑新附荆楚、岭南,策应未来西进、北伐。两都并立,犹如车之双轮,鸟之两翼,可保帝国安稳。”

此议高瞻远瞩,立刻得到众多大臣的附议。

大儒徐锴紧接着奏道:“陛下,江南一统,文脉昌盛,然学派纷杂,思想不一。臣请旨,设馆修书,编纂经典,统一经义注释,一则昌明圣学,二则凝聚人心,使天下士子知所趋向,共尊王化!”

李从嘉心中明白,徐弦、徐锴一心扑在文化上,有心着书,历史上《说文解字》,都有其参与,他们现在雄心勃勃,描绘情景,有心编纂类似后世《永乐大典》的书籍……

李从嘉闻言应允,并提出百家之学,都需列入其中。

枢密使张泌则着眼于行政效率。

“陛下,旧日南汉、荆南等地,州府划分琐碎,一城之地或设数州,名实不符,徒增冗官,不利政令通达。臣请重新勘定疆域,合并小州,统一为大州府制,明晰辖区,精简官吏,以增效率。”

随后,潘佑奏报税赋统筹之难,董蒨建言新附之地科举取士之策。

钱惟治提议安抚吴越士族之心……待处理的事务如山如海。

李从嘉凝神静听,一一梳理,或当场决断,或命有司详细论证后再行实施。

帝国机器在他的驾驭下,虽繁忙却有序地高速运转着。

然而,一片欣欣向荣之中,暗卫指挥使莴彦的奏报,如同一声惊雷,打破了朝堂上的热烈气氛。

“陛下,臣有本奏。”

莴彦声音低沉,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据北面及西面探子回报,宋国、辽国、蜀国三方使者往来频繁,已初步达成协议,互通商贸,彼此声援。虽未明言,但其意在共同制衡我大唐,已昭然若揭!”

消息一出,满朝哗然。

许多文臣面露忧色,宋辽蜀三国联盟,地跨南北西东,对大唐形成了战略上的包围之势!

当即有大臣出列:“陛下,三国联盟初成,其心必异。臣请遣能言善辩之士,出使蜀国、辽国,许以重利,分化离间,必不可使其铁板一块!”

“臣附议!尤其蜀国,孟昶暗弱,只需晓以利害,必能使其动摇!”

群臣议论纷纷,多主张以怀柔外交手段破局。

李从嘉静静听着,目光深邃。

待众人声音稍歇,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联络蜀国?孟昶首鼠两端,即便一时应允,也必反复无常,毫无信义可言。至于联络辽国……”

他冷哼一声,目光骤然锐利如刀,“辽寇乃世仇,窃据燕云,屠戮我汉家百姓!与之联络,形同资敌叛国!此事,绝无可议!”

他定下基调,顿时让那些怀柔之议偃旗息鼓。

“然三国勾结,其势已成,不可不防。”

李从嘉继续道,“当此之时,我大唐新定南方,百废待兴,首要之务乃稳固内政,积蓄国力。朕意,未来一年,休养生息,整顿内务,全力备军,待根基稳固,粮草充足,再图进取!”

就在众臣以为皇帝将采取守势之时。

儒将吴翰却猛地出列,声如洪钟。

“陛下!末将有一计!宋辽蜀联盟,看似声势浩大,然蜀地实为最弱一环!”

“其自持剑门天险,以为高枕无忧。若我大军佯动于荆州,吸引其注意,同时遣一奇兵,借道大理,自西南烟瘴之地出其不意,翻越山岭,直插成都平原腹地!”

“届时内外夹击,蜀国可一战而下!蜀地若定,则联盟裂其一半,宋辽远隔千里,又何足道哉!”

此计大胆至极,堪称天马行空!

借道大理,奇袭成都,这几乎是无人想过的进军路线。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吸气之声,众将交头接耳,有的认为异想天开,有的则目光闪动,觉得并非全无可能。

李从嘉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显然被这奇谋所吸引。

他没有立刻否决,而是沉吟片刻,道:“吴将军之策,甚险,亦甚奇。大理段氏,态度不明,借道并非易事。然……确是一条思路。枢密院、兵部,可将此策纳入考量,详加推演,探查大理虚实与蜀西南地形。”

他最终拍板:“然正如朕所言,今岁当以休养为主。所有进军方略,皆需细致筹划,待来年春耕结束后,再根据局势,决断用兵方向!散朝!”

朝会结束,群臣心思各异地退去。

李从嘉的意志清晰无比。

不惧联盟,不搞妥协,苦练内功,攻敌之弱,以待时机。

整个大唐帝国,如同一架巨大的战争机器,在短暂的狂欢之后,开始转入更深沉、更高效的备战轨道。

天下这盘棋,已到了中盘搏杀最激烈的时刻,击敌之弱。打破宋、蜀、辽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