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醒来的时候房间还很安静。他记得昨天小言将军是睡在了他的身旁,但他一觉睡醒身边却是空落落的——那人不知道已经离开多久了。
他起床换好衣服。
……真是神奇的汉代。有牙刷、还有牙膏。小言将军的话已经不可信了,想求证还是得去找专门的史书才行。
杨清悄悄在心里想。
他叼着牙刷开门,出去的时候却被刺眼的阳光蛰了一下。
啊……
原来已经大中午了吗?
但院子里仍然是静悄悄的,这里除了有几个正在洒扫地板的仆役,世界安静得就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肚子饿了……
“清郎君!”杨清正立在房间门口刷牙发呆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叫他。
……嗯?
他抬头一瞧,发现叫他的人是他昨天见过的狐氏管家。
“清郎君,早餐已经给您准备好了。需要现在给贵人送过来吗?”
“……那送过来吧。”杨清尴尬得缩脚趾——总觉得“郎君”这个称呼对他有点太超前了。
“还有我不是什么贵人,”杨清补充,“就直接喊我的名字、或者就那个‘郎君’的称呼也行。”
虽然有点尴尬吧,但好歹比贵人好。
“……行。”管家有些诧异地看了杨清一眼,先应下了,然后转身去吩咐小厨房上菜。说是上菜,其实也就是姜汤一份,清粥一碗。
杨清:“……”
紧接着杨清就在管家的注视下捏着鼻子把那一点姜丝给咽了下去。但这一点份量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显然是不够的,因此见杨清把姜汤和清粥都吃完之后,管家又立刻说:“粥还有,需要给郎君再添一点吗?”
“不用!”杨清赶紧拒绝。
——他不想再吃到姜丝了!就这样吧,已经足够了。等晚上他再多吃一点。
“我已经吃饱了。”杨清说。
“好。”管家吩咐下人撤碗。哦对了,杨清想起来一件事。于是他又开口问道:“老爷和小言将军呢?”
管家便答:“主君这个时候应当是在州牧府,少主人则一早就去了军营。”
杨清:“……”
……懂了。就是除了他之外人人都有班上。杨清痛苦地揪了揪他的头发——来到汉朝非他所愿,但他既然已经来了,就总得想办法融进这个时代。
啊……
这个时代的汉朝已经很神奇了,就是不知道它能不能更神奇一点,比如说变出一所大学来无缝衔接地让他成为一个大学生呢?
管家看出来清郎君的痛苦纠结,过了一会,他便主动开口问询道:“清郎君要不要去外面逛一会?”
反正他待在家里也创造不了什么价值,不如听将军的带他出去玩吧。
呃……
杨清闻言一愣,他其实还真有一个不情之请——就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他想了想,还是委婉地提了出来:“我能去他们狐氏的祠堂里看看吗?”
管家:“……”
老管家很沉默。
……祠堂是外人能随便进出的地吗?
“不行就算了。”杨清道。反正他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进不了祠堂他就再想别的办法呗。总之只要相处得久了,他总能有方法把小言将军的马甲扒下来的。
“……可以!”但管家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点头应了。
“……什么?”杨清惊诧。
于是管家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可以。”
因为管家想起了少主人的话——‘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大概让清郎君进入祠堂……应该也是被允许的吧?
狐氏的祠堂里只有几尊牌位,里面似乎还熏了若有若无的香。给人的感觉无端就生出几分庄严肃穆来——杨清进来的时候甚至连脚步都放轻了。
管家没敢进来,他守在外面,任由清郎君一个人进去了。
牌位上的文字是小篆。
……应该是小篆,因此这些字他一个都不认得。但“白”这个字总是最简单的。那个长得好像鼠标一样的文字,杨清一眼看出来它就是“白”。
是阿白。
杨清:“……”
“清郎君。”见杨清出来,管家又连忙喊了他一声。此刻杨清的心情十分沉重,他自顾自地往前走,管家也便步步紧跟地跟在杨清身后。
杨清其实到现在都不肯相信他未来的妻子是真的死在了长安——因为小言将军与阿白实在是太像了!
他分不清,他真的分不清啊!
他有心想找这位老管家打探一些事情,但他张张口,又把原本想说的话给咽了下去。要是小言将军真想瞒着他,他找管家应当也问不出什么东西出来。而且还会打草惊蛇。
杨清仔细想了想,然后他换了一个问题。
“——书房我能进吗?”
“书房?”
“嗯,太无聊了想给自己找点书看。比如《史记》——这本书咱们有吗?”纵然他现在待的这个汉朝跟原本的汉朝差了许多,但太史公着《史记》这个事应该是存在的吧?
最好是能找到楷书版本的。
他记得东汉末年楷书已经萌芽了——当然杨清也没指望他能把整本书都啃下去,他就挑一点高祖的篇章看完了算了。
好歹也让他看看赤帝之子是怎么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吧?
“有是有、”管家眨眨眼说,“但郎君想看书的话不若去我们上党的图书馆瞧瞧?郎君毕竟也是第一次来,图个新鲜嘛。”
“……上党的什么?”杨清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上党的图书馆!”管家大声重复。
杨清面无表情……
……哈!这历史真是偏得不能再偏了!上党的图书馆——好小众的词汇。
此刻杨清有一种他不是穿越到了汉朝、而是跟随旅游团来到了一个小众景点的感觉。就是说古代为什么会有图书馆呢?
你可是古代啊!
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