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人总是会起得特别早。天才刚蒙蒙亮,狐老爷子就已经拿着一杆槊立在院子里哼哼哈嘿地练起武来了。
小言将军神清气爽地从杨清的房间里出来。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瞟了老爹一眼,然后就自顾自地坐在石椅上喝茶了。
等早餐中。
“……”
“……”
倒是狐老爷子在练武的时候用余光瞟向狐言,看见她从杨清房间里出来差点惊掉下巴。
“干嘛?”小言将军受不了老爹大惊小怪的眼神,于是她也为自己辩解道:“我都二十五岁了,我从一个男人的房间里出来不奇怪吧?”
狐尚:“……”
……不奇怪。
……就是手有点痒。狐老爹看着小言将军,忍住了要一枪戳死她的冲动。
“他呢?”
“还没醒。”小言将军道。不奇怪——毕竟她最先开始认识杨清的时候他就会一觉睡到大中午。
——唰!
槊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小言将军抬眼——她看见老爹将槊刀对准她了。
小言:“……”
……至于吗?
狐言心累地叹气了。
他每天早上都要来这么一回来吓唬她……
“你是大汉朝的将军、”老爹的声音渐渐冷下来了,“既食汉禄,就该以戍国卫家平定天下为己任。实不该以一己之私行欺男霸女之事!”
“郎有情妾有意,”小言将军说着,也从石凳上起身,往旁边走了几步从一旁的兵器架里抽出了一杆马槊。
小庭院里两人凛凛而立。
兵戈相向。
小言将军道:“分明是两厢情愿——哪里来的欺男霸女?”
庭院里刀光剑影的动静吸引了不少人。
仆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围上来的,觉着距离还远,一伙人跟看热闹似的在那窃窃私语。
“……主君和公子今天也是父慈子孝的一天呢。”有人欣慰地感慨。
“……”
终于——
“开饭啦!”
呀。
有了这句话之后,老爹和小言将军都不约而同地收了手,各自把马槊放好,然后就乖乖地坐在庭院里的餐桌上准备开饭了。
今天的早餐是小厨房的厨师长蒸的一盘大肉包子,用大葱和的肉馅,皮薄馅大。汤汁透过面皮由内而外地浸出来,咬一口汁汁流油。
还有从油锅里炸出来的新鲜出炉的油条,配上一碗小米粥,蘸着吃。
鉴于杨清还在睡,小言将军想了想,抬抬手把厨师长叫来,开始替杨清点菜。
“等会给清郎君煮一壶姜汤,要他醒来的时候喝了。早餐就不要给他吃包子这么油腻的东西了,另外给他煮碗青菜粥,里面加一点姜丝和瘦肉丝。剩下的你就看着来,清淡些就好。”
“……是。”厨师长一一应下。
又叫来管家。
“你一会从账房里支点钱,就跟账房先生说是我的命令。要清郎君醒后想出去逛逛你就陪他逛逛,给他带带路。他想买什么就买,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他要是问我去哪了你如实回答就行。记住了吗?”
“是。”
管家也应。
小言将军不细嚼慢咽了。她三两口把小粥喝完,接着用手拿着个包子就要去马厩牵她的踏雪。转头对阿父告别:“那我就先去校场了。”
“等等。”
“……什么?”小言将军回头、接着她就看见老爹从怀里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随手往她这边的方向一扔。
她下意识伸手一抓。
有一小片的竹简落在了她的掌心。
“这是……”小言将军张了张口,看见这个东西的时候表现得略微有一点点惊诧。
“他的户籍。”
小言将军:“……”
“——不是你昨天晚上用一副快哭了的表情暗示我给他尽快办个户口的吗?”此刻老爹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羞恼。
虽然她昨天晚上没有明着讲,但话里话外不就是那个意思吗?
又是什么“不公正的待遇”、又是什么“冤屈”,好像下一刻杨清就要被屈打成招了似的。
哪有那么吓人?
好吧虽然这种事情是有发生,甚至屡见不鲜。但是这里可是上党啊!在他的治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她想太多了!
——小言将军眉目中的惊诧消失,她眼中的枯槁融化成一阵阵春风,于是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一丝苦尽甘来的意味。
“阿父——”她忍不住撒娇。
“别!”老爹赶紧阻止了她,“你已经二十五岁了,不是能够撒娇的年纪了。而且你还是一位公子、”
要是女儿也就罢了。
于是老爹似乎是叹了口气,他道:“襄垣县侯,稳重些吧。”
小言将军:“……”
……哼!
小言将军刚刚翘起的唇角瞬间又垮着了,猫猫垮脸。她回头瞪了老爹一眼,不管他,转头去马厩牵她的小马驹去了。
今天也是努力打工的一天。
但在这位县侯没走出多少步,狐老爹恍然就听见自家女儿很猥琐地笑了两声。她自言自语,似乎是亲了那个竹简一下:“哈!这下他的卖身契是彻底落到我这里了吧?”
狐老爹:“……”
……完蛋!
狐老爹目光发愣。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好像成了某个“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的幕后推手了。
好吧……
其实上党也没有那么太平……
“——对了!”小言将军转过身来拿着这枚竹简朝老爹晃了晃,她问:“这是阿父连夜去办的吗?”
老爹不置可否。
“那你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啊。”小言将军又说。
狐尚:“……”
……滚!
……这位以权谋私的并州牧羞得耳朵红了。他以权谋私都是为了谁?她怎么还敢提这件事呢?
狐老爹恶狠狠地盯着她,他咬牙切齿道:“再不滚就一剑戳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