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惊雀呢?”
“楚惊雀就在朱雀城外,她在看戏,不曾干预。”
姬离眸色骤冷,指节在案几上轻轻一叩,声音却沉如寒铁:“东夷要他们的王上?呵,牧兰渊如今在我的手里,若我当真放了他,岂不让天下那些个尚在观望的小国觉得我西越软弱可欺。”
苏漾低声道:“阿离,陆昭被困,朱雀城若破,北疆与东夷联军将直逼王都,东夷人……素来狠绝,又与陆昭有仇,陆昭恐怕……”
姬离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她指尖轻敲桌案,忽而抬眸,“楚惊雀按兵不动,是想坐收渔利,还是……在等孤的筹码?”
苏漾沉吟片刻:“楚惊雀向来狡诈,此番作壁上观,怕是存了试探之意,若阿离此时让步,她必会趁机咬上一口。”
姬离冷笑:“既如此,那便陪她们玩一局。”
她倏然起身:“传令,放牧兰渊出来,务必让他活着到朱雀城。”
苏漾一怔:“阿离的意思是……?”
“东夷要他们的王上,孤给他们便是。”姬离眸中寒光凛冽,“不过,得是具尸体。”
苏漾瞬间明悟:“东夷若见牧兰渊已死,必会军心大乱,至于失去楚惊雀的北疆,不足为惧。”
“北疆与楚惊雀双方互有顾忌,早已离心。”姬离嗓音低缓,却字字如刀,“牧兰渊一死,东夷必乱,而楚惊雀,她若聪明,就该知道,此刻该站哪边。”
苏漾深深的看了一眼姬离。
“可,杀了牧兰渊,阿离舍得吗?”
姬离负手而立,望向殿外渐亮的天光,淡淡道:“舍不得。”
走到今日,她历经千难万险,又有什么是舍不得的?
她是西越的帝王,她的肩上,是整个天下的重量。
苏漾闻言,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姬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长眸微微眯了一下,看来,这朱雀城是得亲自走上一趟了。
她回眸看了一眼内殿。
吩咐道:“来人。”
“传旨,册封楚厌为贵卿,居永乐宫。”
苏漾闻言,默默的看了一眼姬离,没有多说什么。
……
残阳如血,将朱雀城斑驳的城墙染成一片赤红。
城外,黑压压的北疆铁骑与东夷狼兵如潮水般围拢,战鼓震天,号角呜咽,仿佛要将这座孤城彻底吞噬。
城楼上,陆昭一身玄甲染血,长枪斜指地面,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半分慌乱。
“将军,东夷人又在叫阵!”余微匆匆赶来,声音沙哑。
陆昭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淡淡道:“让她们叫。”
余微咬牙:“可城中粮草已尽,箭矢所剩无几,再这样下去……”
“再这样下去,她们也得踩着尸体才能进来。”陆昭终于抬眸,眼底寒芒如刃,“传令下去,所有将士,省着点力气,等她们爬城墙时再杀。”
余微一怔,随即肃然抱拳:“是!”
夜色渐深,城外的敌军暂时退去,只留下零星的火把在风中摇曳,如同窥伺的狼眼。
陆昭独自立于城头,寒风卷起他染血的披风,猎猎作响。
“将军,您该休息了。”亲卫低声劝道。
“睡不着。”陆昭嗓音低沉,目光扫过城外连绵的敌营,“北疆人狡诈,东夷人凶狠,她们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
亲卫沉默片刻,终是忍不住道:“将军,援军……赶得来吗?”
陆昭唇角微勾。
“主上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