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念微微努嘴,嘴角一翘,带着点调侃的意味:“哥,你这暗示得也太明显了吧?”
她说话时眼神扫过对面马路——几个穿着深色外套的人影正蹲在角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边。
郝友其这次比赛爆冷,媒体炸锅,普通出口没蹲到人,倒是有几个手脚利索的,兵分两路,早就在VIp通道外守株待兔。
苗岑眸光微沉,像一块沉入水底的石头,瞬间冷静下来。他不动声色地揽住郝友其的肩膀,语气轻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念念,你坐前面。让小其坐后面吧!”
郝有其却轻轻摇头,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干净又笃定:“岑哥,我没这么脆弱。”
他顿了顿,目光坦然,“还是我坐前面吧!”
苗岑看着他,沉默三秒,忽然笑了——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笑,而是眼底泛起涟漪般的温柔。
他点头,声音低沉而温暖:“行,那就回家。”
傍晚的小区,晚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像一首悄悄响起的安眠曲。
苗念牵着摩卡,那只边牧耳朵尖微卷,尾巴高高翘起,和郝有其并肩散步。迎面碰见了乔楚覃和苏怡笙,还牵着乔绥之。
“苏指,你们也散步?”
“对,带之之出来放放电。不然晚上不睡觉~
乔楚覃一眼瞥见那只狗,眉头微蹙,像是提前预判了什么,一把将女儿拎起来,“哎哟喂,别动!”
乔绥之立刻发出一声委屈又愤怒的“啊~”,小脸皱成一团:“狗狗,玩,狗狗!”
她伸手就要去够,眼睛亮得像星星。
乔楚覃无奈扶额,语气里满是妥协:“玩,玩,玩,抱着玩!不许薅狗狗的毛嗷!”
话音刚落,乔绥之刚刚被放下,反应快如闪电,小手一伸,结结实实薅住了摩卡的狗头!
“狗狗~”她咧嘴一笑,纯真得毫无愧疚。
“哎哟我天!”苏怡笙惊呼一声,赶忙伸手想拦,却被孩子灵巧地一闪身躲开。“之之,狗狗会痛的!不可以这么用力。”
乔绥之灵活地一蹲、一缩,整个人像只小猫似的贴在地上,眼睛滴溜溜转着,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狗狗~”
“痛痛?”她歪头问,一脸天真,眼睛亮得像刚洗过的玻璃珠,“呼呼~”
苏怡笙笑着摇头,蹲下来平视乔绥之,语气柔软却不容商量:“之之,摸狗狗之前要先跟哥哥姐姐打招呼。来,跟摩卡说‘对不起’,刚刚太用力啦!”
乔绥之眨眨眼,小脸一皱,像是在认真思考“道歉”这件事,然后突然仰起脖子,奶声奶气地喊:“狗狗~对不起!”
声音清脆,带着点撒娇的甜腻,连摩卡都停下舔爪的动作,转头看了她一眼,尾巴轻轻摇了摇。
苗念低头看着自家狗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小之之晚上好呀~之之好喜欢小动物哦!阿姨说,前几天看见你非要喂猫猫,怎么拉都不走呢!”
“是,很喜欢。”乔楚覃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都直接在动物园里开年卡了!”
郝有其和苗念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那笑声不吵不闹,是那种被孩子纯真治愈后的放松与愉悦。
“小之之是不是长高了?”苗念伸手比了个高度,“感觉就半个月没见,整个人纤瘦了呢!”
“开始长个儿了!”乔楚覃蹲到女儿身边,把儿童安全绳往她手腕上一扣,动作熟练得像个老手,“咱拴着也像遛狗似的!”
苏怡笙翻了个白眼,嘴上嫌弃,眼里却全是宠溺:“有你这么形容闺女的吗?这哪是遛狗,这是养了个小祖宗!”
“那不是?”乔楚覃咧嘴一笑,眼角泛起细密的纹路,那是岁月和爱意共同刻下的印记,“自从会走路以后,撒手就没,撒手就没~我感觉再教一教,都能开着咱家那小玩具车出来遛弯了!”
“那你还是祈祷她没这么快学会,不然咱俩出去看比赛。回来估计得给小区的宠物主人们,挨个儿道歉了!”
“咱给她挑个小狗呗,以后她自己遛自己的。”
“也是个好主意,反正都是拴绳,原则上没差。”
乔绥之听不懂这些话,但她懂“遛弯”两个字,就代表能出去玩了。
她用力点头,小手攥紧绳子,仰头冲他们喊:“走嘛!狗狗走嘛!”
摩卡跟着迈步,尾巴甩得欢快,
乔楚覃目光一沉,缓缓抬眼,像鹰隼般扫过郝友其的脸。
从眉梢到嘴角,从衣领到鞋尖,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透。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站着,那眼神却比言语更重。
“心情调整好了?”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郝有其没有回避,反而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微微扬起,不是讨好,而是笃定:“调整好了!”
乔楚覃点点头,喉结动了动,像是在确认什么。
然后,他忽然抬手,轻轻拍了拍郝友其的肩——这个动作很轻,却意味深长。
就像一句无声的承诺:我信你。
“那明天开训。”他说得极简,却字字落地有声。
“好!”郝有其认真点头,脊背挺直,眼神清澈如初,“我一定全力以赴。”
乔楚覃颧骨隐隐升高,语气突然转为调侃,“明天你苏指在家休息,你带早餐给我带一份儿。”
郝有其一愣,随即笑出声,眼里全是光:“好嘞!”
“你这跟徒弟住一个小区,还有这个好处?”
“那是,当年祁哥不也让我给他带热水吗?”
“行,你们华京的传承。”苏怡笙揶揄。
一晃两周过去,华京队三馆的木地板早已被汗水浸透,空气中弥漫着球拍摩擦空气的轻响、脚步踏地的节奏,以及一种近乎沉默却无比专注的氛围。
郝友其和德岐每日都在这里打磨技术,重复着枯燥却关键的动作:发球、接发、反手拧拉、正手快带……
他们不是在练球,是在重新找回自己。
这天模拟赛后,郝友其手里攥着自己球拍的胶面,指腹摩挲着拍柄上细微的磨损痕迹。这十天的练习,好似一点点在他脑海里形成了一套新的,属于他郝友其的体系。
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它,眼神慢慢从茫然变得明亮,像暗夜中突然亮起的一盏灯。
忽然,他抬起头,嘴角微微颤动,声音低哑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乔指……我好像……我好像,有点感觉了!”
不是那种夸张的喊叫,而是从心底涌出的轻声确认——像是一个迷路太久的人,终于认出了回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