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孤男寡女的,插门做什么?
难道......李百万脑中猛地窜出个念头:
莫不是这赵念双想与自己行男女之事,等马匪来了便将“强暴”的罪名扣在他头上?
届时马匪定会将他碎尸万段以泄愤,既能保赵府不被血洗,她也能借“失贞”之身躲过被掳的命运?
这赵家大小姐看着年轻,心思竟如此深沉?
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那群马匪掳人从不管贞洁与否。
不然城中风尘女子和有夫之妇怎会频频遭殃?
想不明白便不再琢磨,李百万倒要看看她究竟耍什么把戏。
“咔嚓”一声,他上好门闩,转身看向赵念双。
只见她走到雕花榻前坐下,身姿板得笔直,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李百万故作拘谨地挪到她三步开外,不再靠近。
赵念双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宣纸,指尖微微发颤:
“李百万,你仔细看看,若没问题,便按个指印。”
他接过宣纸展开,瞳孔骤然收缩——纸上赫然是一纸婚书!
上面写着“赵念双”与“李百万”的名字,落款处已按上一个模糊的指印。
“大......大小姐,您这是何意?”
李百万的声音微微颤抖。
赵念双却答非所问,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只要你按下手印,便可唤我一声‘娘子’。”
“不...不可......
大小姐,能否告知小人您为何要如此?”
她忽然笑了,“你可知随我去是什么下场?”
“小人不在乎!”
李百万挺起胸膛,“您救了我弟弟的命,我这条命就是您的!”
“好,很好!”
赵念双站起身,牵住李百万的手。
“那我告诉你——我要你亲手杀了我,你会不会做?”
“啊?”
李百万彻底懵了,后退半步挣脱了她的手。
“杀......杀你?这......这是为何,您可是我的恩人啊?”
婚书从他手中滑落,轻飘飘地跌在青石板上。
赵念双弯腰拾起,两人目光交错,她眸子里的决然,刺得李百万心口发颤。
“被马匪掳走的女子,从无好下场。”
她微微颤抖,声音也跟着发紧。
“她们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我赵念双不想做马匪寨里的肉脔,不想一身烂肉死在地窖里。
所以我必须死,但不能死得不明不白——我要你随我一起死!”
李百万咽了口唾沫。
他虽是杂灵根,但好歹也是炼气后期修士,收拾一群马匪还不是易如反掌。
可这一纸婚书,难道只为拉他陪葬,让她黄泉路上不做孤魂野鬼?
“死我不怕,但不能死得像条万人啃过的野狗!
我要你中途杀了我,再宰了二当家。
届时你只需说‘报仇赵家’,马匪就算杀了你,也不会再牵扯赵府分毫。”
李百万目瞪口呆。
原来如此!
难怪要寻他这个“自幼习武”的人——分明是算准了他有蛮力,能完成这玉石俱焚的计划。
这女子对自己竟如此狠绝......
见他迟迟不语,赵念双忽然笑了,温婉如春水。
“所以......你还敢陪我走这一趟吗?
怕了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
“我李百万说过,这条命是小姐的!”
他猛地攥紧拳头,“别说马匪,就是阎王爷的鬼门关,我也敢陪小姐闯一闯!”
“好!我果然没看错人!”
赵念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再次将婚书递到他面前。
“你未娶,我未嫁,按上指印,此刻起我们便是夫妻了。
我会在黄泉路上等你,做一对......做一对亡命鸳鸯鬼!”
李百万看着婚书,又看看她决绝的模样,心中感慨万千。
都说修行一途千难万阻,不知何时便会身陨道消,可世俗凡人更是命如草芥。
他后退半步,将婚书推了回去:
“小人配不上大小姐,这婚书我不能收。
但我答应的事,绝不食言!”
“你是嫌弃我?”
赵念双的声音陡然发颤。
下一刻,她竟伸手解开了腰间的红绸,长裙“哗”地滑落,露出内里雪白的肩颈。
那刺目的鲜红肚兜下,肌肤白得像雪,幽幽泛着冷光。
“你愿舍命陪我赴死,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将身子......交给夫君。
望夫君......望夫君怜惜......”
此刻,她声音竟带着一丝媚意,指尖抚过自己的锁骨,解开脖颈红绳。
肚兜轻轻滑落,那片晃眼的雪白如烈日般刺得李百万赶忙闭眼,转身背对着她。
他一介修仙者,怎可与凡俗女子结下这等因果?
这早已不是简单的男女之事。
“小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李百万何德何能受此福泽?
这婚书我不能收,小姐的身子,我更不能要!”
李百万转身出了闺房,反手轻轻带上木门。
门内陷入死寂,赵念双缓缓捡起地上的红裙,裹住身体。
她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中女子......泪流满面。
来到屋外的李百万,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假山,随后大步离开庭院。
许久之后,陆小露的脑袋才从假山石后探出,她望着赵念双紧闭的闺房门,眼中游移不定。
最后也咬咬牙匆匆离去。
距离马匪约定“接亲”的辰时越来越近,可府门外迟迟不见半个人影。
这让本就笼罩在恐惧中的赵府,愈发显得人心惶惶。
就在这样的煎熬中,一直熬到了日上三竿,马匪队伍依旧不见踪影。
整座赵府彻夜未眠,此刻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稍稍松懈。
府中众人纷纷猜测,兴许是马匪内讧,又或是遭遇了其他变故,才导致“接亲”队伍迟迟不到。
若真是如此,赵家大小姐说不定暂时能免于这场劫难!
一时间,赵府内的压抑一扫而空,隐隐透出几分劫后余生的轻松。
丫鬟们开始悄悄收拾庭院,家丁们也放下了手中的兵器。
可就在这时,地面忽然微微颤动起来,紧接着,越抖越厉害。
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从街口传来,赵府众人瞬间僵住。
“来了……他们来了!”
看守大门的下人,颤抖着跑进院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府门方向。
光听这马蹄的密集程度,就知此番声势之浩大,绝非寻常入城劫掠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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