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菀深呼吸几口,强迫自己冷静。
一直以来她都十分小心谨慎,尽量不让人发现自己的过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好了,你慢慢想,先别着急。有一点可以放心的是,你露面之前你家人应该不会有危险的,毕竟他们是饵,你这条鱼没上钩他们又怎么会动饵呢?”
陈菀拍了拍上官的手表示让她放心。刚才那血管里乱窜的热血已经慢慢回流。
上官走后陈菀的理智渐渐恢复。
虽然上官说的有道理,但是她也不能真的就把希望寄托在对方手下留情上。也怪自己大意了, 以为只要远远的不打扰他们就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却没想到有人会利用他们来逼自己出面。
可是究竟是谁怀疑到她头上了呢?
空桑锦还是柳朝雪?
除了这两人她不做他想。
可在河东她并没有抛头露面,究竟是哪里露了馅呢?
不过这些暂时不重要了,最要紧的是保证家里人的安全。
本来她该自己亲自回去一趟的,可如今她已经是河东城主干系重大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而她身边信得过的朋友也都是身负重任都不能离开河东。
陈菀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日,侍女来为陈菀送饭时却发现房中已经空无一人,桌上只留了一封“瑛瑶、上官亲启”的信。
等到瑛瑶和上官看到信以及她留下的印鉴时陈菀已经在河东城外三十里了。
她思来想去,这是她的家人救他们的事不该让别人去代劳,而自己如果因为城中事务耽误救人,那恐怕是一生一世不得安宁。所幸现在城里的事瑛瑶和上官可以处理,她只能自私一把把事情先丢给她们处理了。
如今这个世道不太平,陈菀为避免节外生枝特意着了简单的粗布男装坐骑也是选了一头不起眼的骡子。虽然脚程慢一些,但是安全第一。
她出了河东决定取道淮州,从淮州渡清江到江南的荷田县,荷田到泰安坐马车大约一日时间。这条路算是最快且最安全的一条路了。其他地方不是在打仗就是在起义,偌大一个东秦国如今早就已经分崩离析了。
淮州离河东不远,虽然还是属东秦国管辖但它北边的红山城已被昭北军占领,西边的管磲城也在闹独立,南边就是河东,说是东秦管辖实则也已经是一个独立的小城了。所幸淮州知府十分懂得审时度势,早在河东易主之初就已经来函表示愿意承认河东的新城主并和河东缔结友好关系。所以陈菀手持河东的官函在淮州倒是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还可以入住淮州的驿馆。这倒是意外之喜,兵荒马乱的年代能住进驿馆已经算是最安全不过的了。
“官人小心脚下。”驿丞一边带路一边小心提醒。
话音刚落陈菀脚下的木质地板就嘎吱一声,她往脚下看去只见二楼的地板竟然还透出了光来。这驿馆的建筑质量着实是令人担忧。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事,驿丞有些尴尬一笑,道:“官人莫怪,我们这个地方确实是年久失修,不过官人放心房间里的地板还是结实的。只是您出门时稍微小心些就好。”
陈菀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人家能接待她已经是十分慷慨了,她实在是没有理由再去挑剔什么。
驿丞领她到了房间后就准备退下了,临走前却又回过身道:“对了官人,小馆里有个规矩还希望您能遵守。”
“什么规矩?”
“说来也简单,就是请您子时以后务必要熄灯。”
陈菀一怔,对这个请求感觉有些奇怪,便问道:“可以问问缘由吗?”
驿丞没有直接回答,只说:“这是我们淮州驿馆一直以来的规矩,子时以后熄灯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还请官人不要为难在下才是。”
看来是不方便说的原因,陈菀点头算是应下了。驿丞这才安心出去了。
没一会儿晚饭就送了过来,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几块烧芋头和一盘青豌豆。清汤寡水令人毫无食欲。陈菀本来没什么胃口随手拿了一块芋头剥了皮蘸了虾酱,一尝竟十分美味。兴许是饿了,她一口气就把送来的食物吃了个精光。
吃饱了便有些困了。对于那个子时熄灯的规矩陈菀虽觉得奇怪,但是她孤身一人不想节外生枝,到了人家的地盘乖乖听话就是了。而且她也没有晚上亮灯的习惯,一入夜就早早熄了灯去睡了。
许是舟车劳顿,她这一夜睡得格外沉,连梦都没做一个。
醒来后的驿馆有些嘈杂,但是陈菀着急赶路也懒得去管闲事了。
她收拾好行李就想要离开,等她与驿丞辞行时,却听到驿丞一脸为难道:“官人抱歉,恐怕您暂时不能离开这里了。”
“为什么?”陈菀闻言大为光火,忍不住皱眉道:“从来没有驿馆不放行的道理,我今日就要离开,赶紧给我让开!”
驿丞忙鞠躬道歉:“官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并不是小的有意为难,是昨夜小馆里发生了命案,府衙的官差下令任何人都不许离开驿馆。”
“命案?什么命案?”
“哎,说来也是倒霉,小的掌管驿馆几十年了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偏差,连偷盗案都不曾发生过。偏就今日……若是寻常命案也就罢了,偏偏死的人还是朝廷来的督查御史,所以府衙才格外重视。听说御史台和刑部都会派人来查案。实在是抱歉,官人可否请您再多留几日,等到查明您与案件无关便可以让您离开了。”
陈菀纵然是心急如焚可是眼见这门外包围着的重重官兵也只能忍了下来。
驿丞见陈菀情绪平复在她身边低声道:“其实啊,要我说这事根本就用不着查。都是那个御史自己活该。”
“此话怎讲?”
“入夜之前我曾提醒过驿馆里的每一个住客,子时后一定要熄灯。我跟您也说过了吧……我跟孙御史也说了,别人都好好遵守了这个规矩,偏他不肯听!您说这能怪谁。”
陈菀好奇心顿起:“你是说,他是因为昨夜子时后亮了灯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