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笙连忙摆手拒绝。
陈菀自然也是高兴的，但是高兴之余也有几分担忧。这条不归路是正式踏上了，无论前路如何，她是再也无法回头了。
陈菀心念一起，忽然道：“我去城门前看看。”
瑛瑶拉住她：“看什么？”
“我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撤兵了，其中别有诈才好。”
“那我陪你去。”小白自告奋勇。
“……也好。”陈菀点头同意，她对瑛瑶和上官道：“接下去事务繁杂，就有劳你们安排了。”
上官笑道：“最难的事都解决了，其他的这些小事我还是应付的来的，你放心去吧。”
陈菀笑了笑，掏出面纱领着小白就往城门方向去了。
等到陈菀他们赶到时城门口已经围满了百姓，一个个脸上带着兴奋之色。
陈菀不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白挠了挠头：“我去问问？”
他话音刚落还不等他动身却听到人群里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高呼：“大家快看，活菩萨娘娘在这儿呢！”
小白傻呵呵一笑：“这是在说你呢。”
陈菀嗔怪道：“别胡说八道了。”
下一秒却见人群竟蜂拥而至，吓得她不敢动弹。小白见势不妙忙护着她厉声道：“你们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们哦，可不要仗着自己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就乱来啊，我打起人来可是很疼的！”
他这番话说得百姓一愣一愣的。
“他在说什么？”
“不明白。”
“算了，懒得理他。我们快都来拜见新城主！”
“拜见城主！”
乌泱泱的百姓都跪了下去，对着陈菀磕头。
陈菀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她顿时慌了神，她连连后退摆手道：“不，不，我不是。你们别跪了，快起来啊！”
“您就是新城主，您施粥的时候我们见过您。虽然是都戴着面纱，但是您的模样跟旁人是不一样的，我们都认得。”
“是啊是啊……城主您就别躲了，这么些日子来河东来来回回遭了这么多罪，现在有您在终于有安生日子了。”
陈菀听了这些话心口百感交集，她不知道为什么百姓会对她这么信任。她无非就是赠衣施粥来讨好他们，这点事只要稍微有点财力的商户就能做。可惜是没有，虽然如此她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她做这些事说到底也是为了自己，并不是真的无私大爱。就这样受到百姓爱戴，她只觉得自己不配。
她心怀愧疚，只能扯着嗓子喊道：“大家先起来！不要跪着了，我受之有愧！快起来，快起来！”
可她越是这样说他们就越是不起来。
小白笑嘻嘻地低声道：“怎么样，有没有感受到身为城主的尊贵？”
陈菀瞪了他一眼：“别幸灾乐祸了，赶紧想办法让人起来，这一大群人这么跪着算怎么回事！我成土皇帝了？”
“这还不简单，你现在是城主，要他们起还是跪都是一句话的事。你命令他们起来他们哪个会违背你！”
“可……可我不会。”陈菀一脸为难。
“不会什么？”
“不会命令别人。”
小白笑了，他掐着嗓子怪声怪调道：“命令别人还不简单？你就说，你们必须站起来，不站的马上治罪！”
“这不合适吧？哪有这么威胁人的？”
“你有别的办法？”
陈菀摇了摇头，小白把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咳咳。”陈菀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刻意提高了声音严肃道：“我以河东城主的身份命令你们所有人都站起来！违者杖三十！”
一声令下百姓纷纷起身，不敢再跪着了。
陈菀见这法子有效，又道：“从今日起，凡河东百姓不许见官就跪，若有违者杖三十！”
百姓们面面相觑，不太明白这个新城主的意思。为什么不让跪了？是怕折寿吗？可是见了官不跪难道趴下吗？
有胆子大的张口问道：“城主大人，为什么不能跪？那不跪我们见了官该怎么办？”
陈菀心里叹了口气，几千年的规训早就让他们把官员高人一等的观念刻进了骨髓里，他们甚至忘了自己是可以好好站着说话的。要把这种奴性观念扭转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现在只能通过强制手段来了。
小白抱着手臂一脸正色帮忙道：“不跪就是不跪，这是我们河东的新规矩。以后见了官就站着问好，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难道不听吗？”
“听听听，我们都听城主的。”
“对，我们以城主马首是瞻！城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菀抬手按下了所有七七八八的声音，道：“既然都听我的，那我现在命令你们都回家去，各司其职。不要围在这里了。”
“乡亲们，我们听城主的！都散了吧！”
“好，我们这就走。”
人群里拥护的声音络绎不绝，百姓也十分言而有信，纷纷散去了。
小白笑道：“你可以啊，这么快就把城主的威严摆出来了啊！”
陈菀也没谦虚，只道：“多谢教导。”
两人正说着，却听到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
“二丫！”
是一个妇人，她仰头冲着城墙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双腿竟害怕得站都站不稳了。
只见城墙上竟不知何时爬上了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丫头，小丫头现在正坐在城墙上晃着两条腿，浑然不觉自己有多危险还笑嘻嘻的。
陈菀连忙吩咐：“小白，快上去救人！注意别吓到孩子。”
“明白。”
小白脚程快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陈菀双拳攥紧神情紧张地盯着小孩，只是小女孩似乎是觉得没劲了，想转身回去。她的腿在脚边一蹭，想调转身体，却没想到一脚踏空身体一歪就倒了下来。
“二丫！”妇人一声悲鸣直冲云霄。
来不及细想，陈菀几个飞身跃上了城门下的马车顶，借着力又飞身一扑，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揽过了下坠的孩子。而小孩下坠的力道却几乎让她支撑不住，只能重重往地下摔去。幸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大布包垫在了她身下，这才没有受太重的伤。
“二丫！”妇人不顾一切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许久才腾出手来检查有无问题。见孩子毫发无伤全然忘了刚才陈菀下的规矩，忙磕头道谢。
“没事，你快带着孩子去看看郎中吧，这会儿应该吓得不轻了。”
“谢谢城主，谢谢城主。”
女人走后陈菀才慢悠悠扶着腰起来。小白匆匆赶来询问：“你没事吧？你说你三脚猫的功夫逞什么英雄，差点连自己也赔进去了吧！”
陈菀一个白眼：“你有絮叨我的功夫还不如赶紧背我回去！”
“行行行，你上来。”小白顺从地蹲到了她身上。
两人吵吵闹闹地往回走，却不想有两双眼睛却一直盯着他们。
“你也看到了吧？”柳朝雪冷笑一声。
空桑锦面如寒冰，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