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血池泛着幽蓝的光,池边青岚弟子的呻吟像根细针,扎得林风耳膜生疼。
他按在左眼光纹上的手指微微发颤,九彩光纹却如活物般顺着皮肤攀爬,在腕间凝成流动的火环。
杜融的刀尖又往前送了半寸,颈侧的刺痛让林风想起紫竹镇屠村夜——山匪的刀尖也是这样抵着老猎户的喉管,血珠子落进粗布衣领的样子,和此刻如出一辙。
帝云的声音在识海炸开:魔焰吞魂,三息成!
林风闭了闭眼。
老猎户最后塞给他的半块烤红薯还带着余温,小柱子被抱走时踢掉的破鞋还在草垛边。
他突然想起申屠邪说的——笼子里的蛇要活,总得先咬疼自己。
他睁眼时,眼底的光纹烧得更烈,掌心腾起的黑焰裹着金芒,像团烧红的炭块砸向青岚弟子。
血池骤然沸腾。
魔蚊群被惊得炸成黑雾,杜融的短刀坠地——他看见那团魔焰里竟裹着九色流纹,分明是只有圣子候选才能觉醒的吞天魔焰·九转!
前两日还被他当软柿子捏的外门小子,此刻周身气息竟比他这个内门长老还强三分!
这...这不可能!杜融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演武场的石墩上。
他盯着林风掌心翻涌的火焰,喉结动了动——宗内典籍记载,上一任能催发九转魔焰的,还是百年前那位叛出宗门的血手圣子。
林风的黑焰裹住青岚弟子的瞬间,那弟子突然笑了:小友,我青岚宗...不怪你。血沫混着话音喷在火焰上,竟让魔焰的金芒更盛三分。
林风的指尖微微发颤——这是老猎户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小柱子交给你,我不怪你。
魔焰炸开的刹那,演武场的弟子们集体后退。
杜融的瞳孔缩成针尖——他分明看见,那团火焰里飘出一缕淡金色的魂魄,被林风的光纹吸进左眼,而林风的气息,竟在以可见的速度攀升!
好手段。杜融扯了扯嘴角,重新拾起短刀时,刀把已被他捏得泛白,圣子候选果然不同。他的目光扫过叶红信,突然上前一步挡住林风去势,不过这青岚细作...
我要烧她。林风的声音像浸了冰碴,目光锁在叶红信染血的银簪上。
七年前雪夜的红薯香突然涌上来——那串铜钱他戴了七年,她藏了七年,连磨损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杜融的脸色骤变。
他抬手按住叶红信的锁链,指节因用力泛白:她是我亲传弟子!
亲传?林风嗤笑一声,魔焰在指尖跳动如活物,杜长老收徒的眼光倒是特别——前月杀了三峰的外门弟子,昨日又私放青岚密信。他往前逼近半步,九彩光纹在周身流转,还是说...你收的根本不是弟子?
演武场的空气骤然凝固。
叶红信的锁链突然发出脆响——她盯着林风腰间的铜钱串,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
杜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盯着林风眼里的光纹,突然咬牙道:你可知万古林风
林风的脚步顿住。
百年前那疯子,也是这双九彩眼。杜融的声音里带着淬了毒的笑,他屠了三脉,叛出宗门时说...这宗规,本就是给笼子里的蛇立的他的刀尖挑起叶红信的下巴,你现在,倒像极了他。
那便学他。林风突然抬手,魔焰裹住杜融的刀尖。一声,精铁打造的刀刃竟被烧出个窟窿!
杜融痛呼松手,叶红信的锁链落地。
变故陡生。
一直瘫在血池边的仙道俘虏突然暴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淬毒短刃,直刺林风后心!
他的眼白布满血丝,显然用了禁术燃烧生机——这是要同归于尽!
林风甚至没回头。
他反手一抓,竟直接攥住短刃的刀刃!一声,三寸精铁在他掌心碎成铁屑。
俘虏的瞳孔骤缩,还没来得及惊恐,便见林风反手一拳砸在他胸口——胸骨碎裂的声音混着血沫喷溅,俘虏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飞出去,撞在演武场的石墙上,再没了动静。
全场死寂。
好强的体魄!
这还是凡人之躯吗?
内门弟子的窃窃私语像针,扎得杜融耳膜生疼。
他盯着林风掌心的血痕——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连道白印都没留下。
现在,我要带她走。林风弯腰拾起叶红信的锁链,指尖的魔焰轻轻一舔,锁链便断成两截。
他转身时,九彩光纹在身后拉出残影,杜长老若要拦...不妨试试。
叶红信的手腕还在渗血。
她望着林风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看他腰间的铜钱串,突然伸手抓住。
她的手凉得像冰,却在触到林风掌心时轻轻一颤——和七年前那个雪夜,小乞儿塞给她烤红薯时的温度,分毫不差。
你敢!杜融的脸涨得通红。
他掏出块漆黑玉牌,指尖刺破掌心按在上面,申屠邪!
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公然挑衅长老权威——
林风拉着叶红信转身便走。
演武场的弟子们下意识让出条路,连空气都在他的气场下凝固。
杜融的怒吼被甩在身后。
他捏碎玉牌的瞬间,一道黑芒直冲天际,在云层里炸成细碎的星点——那是只有宗内核心长老才能使用的传讯魂引。
林风...杜融盯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喉间溢出低笑,你以为有申屠邪护着就能翻天?
等宗主从逍遥城回来...他的目光落在掌心的断刀上,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我倒要看看,你这圣子候选,能坐几天。
演武场的血池还在泛着幽光。
叶红信跟着林风走出大门时,回头望了眼那团黑芒——她突然想起七年前的雪夜,小乞儿说等我赚够钱时,眼里也是这样的光,亮得像要烧穿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