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毒雾锁城,暗箭难防 南门城墙下的土地,早已被血浸透成深褐色。夜风卷着焦糊味掠过,吹动着幽冥教士兵黑色战袍的下摆,他们眼中闪烁着被悬赏与死亡逼迫出的疯狂,如同饿狼般盯着城楼上飘扬的“李”字大旗。
“冲!拿下城门赏黄金百两!” 队列中不知是谁嘶吼了一声,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凶性。前排士兵将厚重的精铁盾牌层层叠起,形成密不透风的“龟甲阵”,每一块盾牌上都布满了之前战斗留下的箭孔与刀痕,有的还凝固着暗红的血渍。后排士兵扛着长达三丈的云梯,木杆上捆绑着锋利的铁钩,另一端还沾着上一轮攻城时留下的碎肉;更有数十人推着撞木,撞木顶端包裹着铁皮,表面凹凸不平,显然已撞碎过不少城门。
“咚咚咚——” 脚步声如同沉闷的鼓点,震得城墙微微颤抖。城楼上的新兵蛋子王二柱攥着滚石的手沁出冷汗,他入伍不过半月,黑风谷一战侥幸存活,此刻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黑影,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身旁的老兵张武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却沉稳:“别怕!火油烧不死你,滚石砸不到你,贼军的刀才会要你命!记住,手稳点,等将军下令再扔!”
王二柱用力点头,目光望向城楼中央的李擎苍。将军身披玄铁铠甲,铠甲肩甲处还嵌着一块未拔出的弩箭碎片,他手持长剑,剑尖斜指地面,眼神如同寒潭般平静,却又透着令人心安的威严。
“火油准备!” 李擎苍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城楼。“贼军盾阵虽密,火油能渗进缝隙!待他们靠近三丈,听我号令,尽数浇下!”
城楼上的士兵立刻行动起来。二十名壮硕的士兵分站城墙两侧,每人抱着一个半人高的陶罐,罐口塞着麻布,黑色的火油顺着麻布缝隙缓缓渗出,滴落在城墙砖石上,留下深色的印记。王二柱也放下滚石,帮着身旁的士兵托住陶罐,指尖触到冰凉的陶罐,心中的恐惧竟消散了几分。
幽冥教的盾阵越来越近,已能看清盾牌后士兵狰狞的面孔。风护法策马立于阵后,黑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盯着城楼上的防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擎苍,你以为这点手段能挡住我?” 他抬手从腰间解下一个黑色皮囊,皮囊用兽皮制成,表面刻着诡异的符文,隐约能闻到里面传来的腥臭。
“三丈!” 城楼上的斥候高声禀报。
李擎苍眼神一厉,长剑猛地指向城下:“倒!”
二十个陶罐同时被掀翻,黑色的火油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城楼下的幽冥教士兵惊呼出声,想要后退却被身后的人推着向前。火油顺着盾牌缝隙流进甲胄,渗进衣物,不少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擦,却只摸到一手油腻。
“点火!” 李擎苍的声音再次响起。
三十名弓箭手同时松开弓弦,燃烧的火箭拖着橙红色的尾焰,如同流星般坠向城下。“轰——” 第一支火箭落在火油中,瞬间燃起一团烈火,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熊熊火焰顺着油河快速蔓延,眨眼间便形成一道高达数丈的火墙,将城墙下的区域彻底笼罩。
惨叫声如同鬼哭狼嚎般响起。被火焰包裹的士兵疯狂地撕扯着衣物,却越烧越旺;有的士兵试图跳进旁边的护城河,却被身后的人推搡着,反而将火焰带到了更多人身上。张武指着城下大笑:“好!烧得好!让这群狗贼知道咱们青阳军的厉害!” 王二柱也看得目瞪口呆,方才的恐惧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驱散,他甚至忘了呼吸。
风护法脸色骤然阴沉,他没想到李擎苍竟会用如此狠辣的手段。他猛地将手中的黑色皮囊掷向空中,皮囊在半空中炸开,无数黑色粉末如同乌云般散开,被夜风一吹,竟朝着城楼快速飘来。“腐骨毒雾!让他们尝尝五脏溃烂的滋味!” 风护法厉声喝道。
黑色毒雾弥漫的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逼近城楼。玄机子原本正闭目调息,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战斗,闻到毒雾的腥臭味后,猛地睁开眼睛,手中拂尘瞬间绷直,千百根银丝在空中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将军!快令士兵用湿布捂口鼻!此雾乃南疆腐骨毒所制,吸入三口便会肠穿肚烂!”
李擎苍心中一凛,他曾在古籍中见过对腐骨毒的记载,知道此毒的霸道。“所有人即刻用湿布捂住口鼻!不得擅自取下!” 他一边下令,一边抽出腰间的水囊,将水倒在自己的披风上,撕成布条分给身边的亲卫。
城楼上顿时一片忙碌,士兵们纷纷拿出水囊,将衣物浸湿后捂住口鼻。王二柱动作慢了些,吸入了一丝毒雾,顿时觉得喉咙如同被火烧般疼痛,他连忙抓起身边的水囊,猛灌几口后,用湿透的衣袖紧紧捂住口鼻,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玄机子的额角渗出冷汗,拂尘上的银丝虽挡住了毒雾的蔓延,但毒雾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从城下升腾,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正在快速消耗。“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他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快速掐诀,拂尘上的银丝渐渐泛起淡淡的金光,如同朝阳般驱散着周围的毒雾。
“风护法,你这毒雾虽烈,却也困不住贫道!” 玄机子一声清喝,从怀中取出三枚桃木剑符。剑符通体呈暗红色,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隐隐透着一股正气。他屈指一弹,三枚剑符如同流星般射向毒雾,“破邪驱毒,急急如律令!”
“轰!轰!轰!” 三声巨响接连响起,剑符在毒雾中炸开,金光四射。原本浓密的黑色毒雾如同遇到烈日的冰雪般快速消散,空气中的腥臭味也淡了不少。城楼上的士兵见状,纷纷欢呼起来,士气大振。王二柱也跟着欢呼,他能感觉到喉咙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心中对玄机子充满了敬佩。
风护法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狠戾。“没想到青阳城竟有如此道行的道士,倒是我小觑了你们!” 他抬手一挥,沉声道:“抬毒弩来!我倒要看看,这城楼能承受几发毒弩!”
两名幽冥教士兵抬着一架巨型弩机上前,这弩机比寻常弩机大了三倍有余,通体漆黑,弩臂上雕刻着诡异的毒纹,箭槽中躺着一支手臂粗的弩箭,箭簇泛着幽绿的寒光,显然淬了剧毒。负责操作弩机的士兵戴着黑色手套,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弩机的角度,似乎生怕不小心碰到箭簇。
“给我射穿城楼的横梁!” 风护法亲自上前,用望远镜观察着城楼的结构,指着中央那根最粗壮的横梁说道。“只要横梁断裂,城楼必塌!到时候看他们还怎么守!”
“咻——” 负责发射的士兵拉动扳机,毒弩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破空而出,如同一条黑色的毒蛇,直扑城楼中央。城楼上的士兵脸色大变,想要拦截却已来不及,王二柱甚至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景象。
李擎苍眼神一凝,他知道横梁若是断裂,城楼必然坍塌,到时候南门的防御便会彻底崩溃。他猛地挥剑,玄铁长剑带着风声,精准地撞在毒弩上。“铛!” 一声巨响,火花四溅,李擎苍只觉一股巨力顺着长剑传来,手臂发麻,长剑险些脱手而出,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铠甲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毒弩虽被格挡偏了方向,却依旧狠狠撞在横梁上。“咔嚓!” 横梁应声断裂,断裂处露出白色的木茬,城楼顶部的瓦片如同雨点般坠落,砸在城楼上的士兵身上。一名新兵来不及躲闪,被瓦片砸中头部,当场倒地,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染红了脸庞。
“将军无恙?” 玄机子连忙上前扶住李擎苍,神色担忧。他能看到李擎苍的手臂微微颤抖,显然刚才那一击让他受伤不轻。
“无妨。” 李擎苍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风护法果然棘手,竟有如此重型毒弩。秦岳何在?” 他知道,若不毁掉这架毒弩,接下来的攻城战中,城楼必将成为活靶子。
“末将在此!” 秦岳的声音从西侧城墙传来。他刚刚加固完北门防御,便火速赶来支援南门,银色铠甲上又添了不少血迹,有的是敌人的,有的是自己的。他手持长枪,枪尖还滴着血,显然途中已与零星的幽冥教士兵交过手。
“你带五百亲卫,从城墙西侧的密道下去,绕至贼军后方,袭扰其弩机部队!” 李擎苍沉声道,语气不容置疑。“务必毁掉那架毒弩,切记速战速决,不可恋战!密道尽头有一处废弃的酒坊,可作为掩护,从那里突袭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秦岳抱拳领命:“末将遵命!定不辱使命!” 他转身快步离去,五百亲卫紧随其后,沿着狭窄的密道快速下行。密道内漆黑一片,只能依靠手中的火把照明,墙壁上渗出的水珠滴落在地面,发出“滴答”的声响,与士兵们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城楼下,风护法见毒弩未能重创城楼,正欲下令再次发射,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喊杀声。“杀!” 秦岳率领亲卫从废弃酒坊的后门冲出,手中长枪如同蛟龙出海,瞬间刺穿了两名操作弩机的士兵。士兵的鲜血喷溅在弩机上,与黑色的毒纹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狰狞。
“该死!有埋伏!” 风护法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分出两千人,拦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毁掉毒弩!”
幽冥教的士兵连忙调转方向,朝着秦岳等人围杀而去。两千人的队伍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来,将五百亲卫团团围住。秦岳手持长枪,身先士卒,枪尖舞动间,寒芒闪烁,每一招都直指要害。一名幽冥教士兵举刀砍来,秦岳侧身躲过,长枪顺势刺穿了他的胸膛;另一名士兵从背后偷袭,秦岳回手一枪,枪尖从他的咽喉划过,鲜血喷溅而出。
亲卫们也不甘示弱,他们都是李擎苍精心挑选的精锐,战斗力极强。有的士兵手持长刀,劈砍间虎虎生风;有的士兵手持盾牌,抵挡着敌人的攻击,为同伴创造机会。但幽冥教士兵数量众多,且悍不畏死,亲卫们渐渐陷入重围,不少人身上已添了伤口,鲜血染红了铠甲。
秦岳心中焦急,他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毁掉毒弩,若是被缠住,不仅完不成任务,还会白白牺牲五百亲卫的性命。他目光扫过战场,看到毒弩旁有三名士兵正在重新装填弩箭,心中一狠,决定冒险一试。“跟我冲!目标毒弩!” 他高声喊道,手中长枪猛地向前刺出,逼退身前的敌人,朝着毒弩的方向冲去。
亲卫们见状,纷纷紧随其后,组成一个锥形阵,朝着毒弩推进。他们用盾牌抵挡着敌人的攻击,用长刀和长枪开路,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一名亲卫为了保护秦岳,被敌人的刀砍中肩膀,他却咬牙坚持,依旧挥舞着长刀,直到砍倒面前的敌人,才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站起来。
城楼上的李擎苍见状,眉头紧锁。他知道秦岳等人处境危险,必须尽快支援。正当他准备下令调兵之际,忽然听到城中传来一阵骚乱,隐约夹杂着百姓的哭喊与兵刃碰撞之声。
“将军!不好了!” 一名亲卫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单膝跪地,急促道。“城西方向出现大批黑衣人,四处烧杀抢掠,还试图打开西门城门,与城外贼军里应外合!” 他的铠甲上沾满了尘土,脸上还带着一道刀伤,显然是从城西突围而来。
“果然有暗桩!” 李擎苍脸色一沉,心中暗骂一声。他万万没想到,这些暗桩竟会在此时发动,而且目标直指西门。西门地势较低,城墙也比其他三门矮了三尺,防御本就薄弱,再加上大部分兵力都被调往南门,西门的守军只有一千人,若是被暗桩打开城门,城外的幽冥教大军便可长驱直入,到时候青阳城便真的危在旦夕了。
“陈武呢?他为何还未控制住局面?” 李擎苍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陈武负责城中防务,按理说不该让暗桩如此轻易地发动袭击。
“陈统领正带着人在城西围剿黑衣人,但那些黑衣人极为凶悍,且熟悉城中地形,四处逃窜,一时难以尽数剿灭。” 亲卫连忙回道,声音因急促而沙哑。“西门城门已被黑衣人攻破一道缝隙,陈统领正亲自率军抵挡,请求将军速速派兵支援!再晚,西门就守不住了!”
李擎苍心中一紧,目光扫过城下依旧猛烈进攻的幽冥教大军,又望向城中城西的方向,陷入了两难。南门的攻防战正处于胶着状态,风护法的攻势愈发猛烈,若是抽调兵力支援西门,南门的防御必然空虚,风护法很可能会趁机攻破南门;可若是不支援,西门一旦被破,青阳城便会腹背受敌,到时候内外夹击,城池必破。
“将军,西门乃重中之重,万万不可有失!” 玄机子沉声道,他看出了李擎苍的犹豫,连忙说道。“贫道可在此暂代将军主持南门防御,贫道虽不擅长领兵作战,但凭借道法,守住城楼一时半刻不成问题。将军速带兵力支援西门,务必守住城门!”
李擎苍看向玄机子,只见他神色坚定,手中拂尘依旧挡在城楼前方,抵挡着残余的毒雾。他知道玄机子道法高深,之前的毒雾便是被他化解,有他在,南门的防御至少能支撑一个时辰。
“好!那就有劳道长了!” 李擎苍当机立断,沉声道。“亲卫营剩余将士,随我支援西门!张武,你暂代城楼指挥,务必守住南门,若有差池,军法处置!”
张武连忙单膝跪地:“末将遵命!定死守南门!” 他眼神坚定,手中的长刀握得更紧了。
“将军放心去吧!贫道定不负所托!” 玄机子微微颔首,拂尘一挥,金光再次暴涨,将城楼守护得严严实实。
李擎苍不再犹豫,手持长剑,转身朝着城下奔去。数百亲卫紧随其后,脚步匆匆,朝着西门方向快速赶去。沿途的街道上,百姓们四处奔逃,哭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不少房屋已经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遮天蔽日,将夜空染成了暗红色。
一名老妇人抱着孩子,在街道上奔跑,不小心摔倒在地,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李擎苍见状,连忙上前将她们扶起,沉声说道:“快回屋,关好门窗,不要出来!” 老妇人连连点头,抱着孩子匆匆跑回屋内,还不忘回头对李擎苍道谢。
李擎苍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怒火中烧。这些幽冥教的暗桩,为了攻破城池,竟不惜屠戮无辜百姓,其心之狠辣,令人发指。他握紧手中的长剑,步伐愈发急促,眼中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冰冷。他发誓,一定要将这些暗桩全部铲除,为死去的百姓报仇。
西门城门处,战斗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陈武手持佩刀,浑身浴血,铠甲上的伤口不下十处,有的还在渗血。他率领士兵与黑衣人激战,城门已被攻破一道半尺宽的缝隙,城外的幽冥教士兵正试图从缝隙中挤进来,与城内的黑衣人汇合。
“挡住!绝不能让他们进来!” 陈武高声喊道,手中佩刀猛地劈出,将一名试图从缝隙中挤进来的幽冥教士兵砍杀。士兵的尸体倒在城门缝隙处,暂时阻挡了后续的进攻,但很快又被其他士兵拖走。
黑衣人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们身着黑色劲装,面罩遮脸,手中的短刀泛着寒光。这些人身手矫健,招式狠辣,且配合默契,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死士。陈武的士兵虽奋勇抵抗,但伤亡惨重,原本一千人的队伍,此刻只剩下不到五百人,且大多都已带伤。
“陈武!坚持住!本将军来了!” 李擎苍的声音如同惊雷般传来,让陈武等人精神一振。
陈武抬头望去,只见李擎苍率领数百亲卫疾驰而来,手中长剑舞动,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瞬间便斩杀了数名靠近城门缝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