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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铁蹄哀明 > 第483章 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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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闻功过定谳,必凭实据;忠奸之辨,系乎邦本。伏惟陛下圣明,察照舆情,俯察下情。”

“……韩林夙夜奉公,其功历历昭昭,京师百万元元可为张目。即或指其有罪于国,罪必以三尺法为凭,以众证为验,安能片语揣摩、悬空定谳?崔尔进者,本系贪渎酷吏,素行不端,屡犯科条,今复逞狼子野心,构陷忠良,欲陷君父于不义之地。”

“若使‘莫须有’之冤复见于本朝,姑不论青史秉笔、千秋评说,陛下何以正名分、安天下?何以使群臣效命、兆民归心?昔年绍兴和议,源于忠良见害、国势陵夷,殷鉴不远。”

“伏乞陛下赫然震怒,下三法司严勘崔尔进贪渎构陷之罪,明辨韩林之冤,以正国法、肃朝纲。”

“臣犬马之心,惟愿社稷永宁、圣躬康泰,冒死上陈,伏惟陛下裁夺。”

崇祯“啪”地一声将那封联名奏疏摔到地上,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道:“他们拿朕当弃国南渡的赵构麽!”

这封联名奏疏是阎尔梅书就,单从一个臣子的角度来说,这笔墨几乎等同于指着崇祯的鼻子大骂他是昏君了。

这让性格刚烈的少年天子如何受得了?他顿时气地脸色一阵红白,又想保持皇帝的威仪,整个神态表情看起来十分别扭。

被赐了绣墩的代首辅李标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心中止不住地叹气。

先帝天启皇帝也算是少年继位,然而虽然他贪玩任性,常以“不懂政事”为由放任皇权旁落,但是皇帝的威仪还是保持的不错的。

而眼前的这位,太容易让人看出喜怒了。

然而下一秒皇上的话直接让他和旁边的成基命吓得魂飞魄散。

就听崇祯对王承恩下口谕道:“区区国子监生,妄议朝政,构词谤讪,着锦衣卫即赴承天门驱离,不离者重杖四十,以儆效尤。不许宽纵。”

成基命听完后,也不顾尊卑先后了,还没等李标说话,当即从绣墩上跳起,噗通一声跪伏在地:“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成学士还要为他们求情么?”

李标也跪了下来一同劝道:“还请陛下息怒,,昔世宗皇帝廷杖百官,致使君臣离心犹如水碳之隔,国子监生期年之后当为肱股……”

崇祯冷着脸打断道:“如此无君无父之徒,沽名钓誉之辈,还谈什么入仕!”

李标想了想回道:“陛下,若以此事与士子计较,无论曲直,都对陛下不利。”

崇祯听完以后脸色更加阴沉。

李标说的不错,如果真有错查明还则罢了,这种进谏被打了廷杖,无论是非曲直,对于他这个皇帝来说都是不利的。

“文死谏”这件事,到了明朝士大夫这里被玩出了花样,有很多人专门为了触怒皇帝,而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为的就是以“皮肉苦”换“终身名”,久而久之,闹得皇帝也烦不胜烦。

李标不愧为能够代首辅的老狐狸,见以大义相劝不行,那就用声名来说,崇祯这下反倒是听进去了。

气鼓鼓地坐下以后,崇祯忽然发出两声带着得逞意味的冷笑:“朕,偏不让他们如意,他们想跪就跪去,韩林朕也不放,看是他们抗的久,还是朕抗的久!”

跪在地上的李标在心中再次叹了口气。

……

“承天门外那群国子监生已经跪了一天了,甚至两位阁老亲自来劝,但还是梗着脖子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闹得孔贞运、顾锡畴、陈盟这几位国子监的大人们也跟着陪着……”

入夜以后,郑养性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带到了北镇抚司的大狱。

他看着对面半躺、翘着二郎腿,一边打着饱嗝,一边用草梗提着牙显得老神在在的韩林有些埋怨地道:“韩兄,你费尽心思搞得这么大的阵仗,宫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们在外面这不是白忙活了么?”

韩林将草梗从嘴里拿了出来,瞥了一眼郑养性:“这怎么能算白忙活呢?”

郑养性白了韩林一眼:“别看现在没啥动静,万一哪天这群一根筋的真把皇帝老子惹毛了,把你拉出去砍了,岂不是全完了?”

“那也只能怪我命不好哇……”

韩林满不在乎,笑嘻嘻地道。

“你还笑得出来,现在将陛下架在火上烤,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边郑养性正在唉声叹气,耳边猛然听见韩林问:“郑兄,你说咱们当臣子的最怕什么?”

郑养性兴致缺缺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仍然觉得就眼下的情况来看,韩林的处境十分不妙。

“无论贪官污吏,还是忠臣良将。当臣子的,最怕的就是被皇上给忘了,一旦皇上忘了你,那就说明你可有可无……”

韩林眯着的眼睛精光爆射,随着灯笼当中的烛火不断闪动:“更何况我这个身处高墙当中的囚徒,因此,我必须得让皇上想起我。”

“是啊……”

郑养性有气无力地继续说道:“是啊,就你作的这出妖,监生们闹得这个阵仗,皇上怎么会不想起你呢?估计都想死你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现在僵在这里了,后面可怎生是好?”

“别急……”

眼见郑养性又要反驳跟他抱怨,韩林笑着安抚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刚刚开始而已。”

“韩兄,你是说,你还有后手?”

听到韩林这么说,郑养性的眉宇又重新舒展开来。

韩林耸了耸肩:“后手谈不上,只是兄弟我现在是病入膏肓了,非下猛药不可,士子跪皇门而聚哭,只不过是一味引子而已。”

“那真正的猛药是什么?”

“建奴。”

郑养性的眼睛蓦然放大,瞬间就明白了韩林的意思。

他没想到,韩林的心机竟然是如此的深沉,竟然连对面的建奴也算计进来了。

如今建奴仍在京师周围肆虐,尚未退去,只要朝廷再吃一两场败仗,那么,皇上就会明白一直和建奴打得有来有回的乐亭营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韩林太了解金士麟了,知道他被下狱,金士麟肯定不会再奉朝廷的令,当然也不会一走了之给他惹麻烦,除非事不可为,但到那个时候,也就是韩林掉脑袋之际了。

“也不知……”

韩林抱着脑袋躺了下去。

“现在建奴如何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