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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手脚戴着镣铐,在两个衙役的押送下踉跄着走着。此刻他脸上满是惶恐不安,镣铐的哗啦声在死寂的室内格外刺耳。他以为是要结案了,面如死灰向黄粱询问:“这位……这位大人……这……这是要带小的去砍头吗?”

黄粱声音不高,却带着公事公办的威严:“慌什么!你的案子还没正式过堂审问。杀不杀头,是县令大人说了算,还得看你自己的表现。”

石头稍微松了口气,但依旧紧张:“那……那现在是要把我带去大堂过堂吗?”

“是给你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黄粱盯着他的眼睛,加重了语气,“一会儿大人问你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答什么,切莫有半点隐瞒!乖乖配合,或许能免你死罪,甚至还能有条活路。听明白了吗?”

石头浑浊的眼珠转动着,似乎在权衡利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忽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试探:“大人……是……是要对付石家吗?”

黄粱眼神一厉:“听谁说的?!谁在牢里乱嚼舌根?”

石头缩了缩脖子,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牢……牢里的人都在说……最近进来好多人,都……都在传县令大人要对付石家……说……说高阳要变天了……”

黄粱冷哼一声,带着点讥讽:“现在知道叫‘大人’了?之前在牢里,不是都骂他‘狗官’吗?”

石头羞愧地低下头:“是……是小的有眼无珠,错怪了他……”

黄粱轻笑了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你这小奴隶,倒还挺傲气。”

……

审讯室内,气氛更加压抑。四个人,八道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石头身上,让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无所遁形。他下意识地想把戴着镣铐的手藏到身后,却又不敢。

张经纬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直奔核心:

“石头。本官今日只问你一件事。那天白天,高阳楼里,宾客如云,酒保挨个包间寻你,闹得动静不小。你,是怎么躲过搜查,最后逃进石锦程少爷的包间里的?详详细细,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石头咽了口唾沫,努力回忆着:“回……回大人……小的……小的当时吓坏了,只知道往黑的地方钻。小的不是从正路跑的,是……是从外廊溜进去的。溜进石少爷的包间……实属……实属误打误撞。”

“外廊?”张经纬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什么外廊?高阳楼明面上的走廊都是内廊,灯火通明。哪来的外廊?”

石头连忙解释:“不是……不是大人您走的那种光鲜的走廊。是……是在楼梯口底下,靠墙根的地方,有一个……一个很不起眼的窄缝!像是……像是墙板没封严实露出来的。当时情急,小的也顾不得那么多,看到有个缝儿,就一头钻了进去……”

“里面什么样?”张经纬追问,身体微微前倾。

石头一五一十的回答着:“里面……里面很窄!黑乎乎的,勉强能容一个人侧着身子走。墙……墙好像不是砖墙,摸着像是……像是木板?还……还有一些小孔,能透进点光,也能听到外面一点声音……”

张经纬眼神闪烁,这与方悦推测的“楼中楼”结构特征隐隐吻合——夹层空间!“你在那过道上,看见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异常?” 他引导着。

石头皱着眉头回想:“看……看见的……就是一些……一些像是通风口的小洞,还有……还有一些特别粗的大柱子!比外面大堂的柱子看着还粗实!还有……”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还有一道楼梯!不是往上也不是往下,是……是横在那里的?不对……是上下的!但是很陡!就挨着那大柱子。”

“楼梯?”张经纬、杨昭、黄粱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是……是的!一道楼梯,上通下达。”石头肯定道,“只是……只是小的当时听见那楼梯上头,传来一阵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还带着家伙事儿!小的怕走楼梯上去正好撞见人,所以……所以我就没敢往上走,我走的反方向!一直走,走到尽头,看到好像有窗户透光,我就……我就推开那窗户跳进去了……没成想……正好就跳到石锦程和大人您说话的房间里……” 说到最后,他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对那天的遭遇还心有余悸。

“叮叮当当……” 张经纬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眉头紧锁。杨昭立刻联想到:“是兵器的声音?铁器碰撞?”

石头吓得连连摆手:“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兵器!兵器的声音……是‘当当当’的,很脆!那声音……是‘叮叮当当’,有点……有点碎,不太一样……”

黄粱脸色一沉,厉声道:“石头!你忘记刚刚本官跟你说的话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想清楚再说!” 他以为石头在故意隐瞒。

石头急得满头大汗,赌咒发誓:“大人!小的真的不知道啊!真的就是‘叮叮当当’的,但不是兵器那种当当当,也不是铃铛那种好听的叮当……就是……就是……” 他急得抓耳挠腮,形容不出来。

张经纬盯着他,眼神锐利如刀,缓缓道:“我感觉……你在耍我?” 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石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镣铐哗啦作响:“没有!绝对没有啊大人!小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假话!”

就在这时,杨昭眼中精光一闪!他猛地从腰间掏出一吊铜钱(约一百文,用绳子串着),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他捏着绳子,轻轻晃了晃!

哗啦啦……叮叮当当……

铜钱互相碰撞摩擦,发出清脆而细碎的声音。

“是不是这个声音?!”杨昭盯着石头,沉声问道。

石头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指着杨昭手中的铜钱串,激动地喊道:“对!对!有些像!就是这种‘叮叮当当’的声音!虽然好像……好像没这么脆,有点闷,但很像!”

“是串钱的声音?”张经纬立刻想到石家可能私藏了大量钱币。

杨昭却缓缓摇头,脸色变得极其凝重,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有两种可能。大人,一种是大量的铜钱串在一起晃动摩擦的声音。另一种……”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便是链札甲!士兵穿着链甲行走跑动时,甲片互相碰撞摩擦,发出的就是这种细碎连绵的‘叮叮当当’声!”

链札甲!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审讯室内!

张经纬瞳孔骤缩!他猛地想起自己在水防营的经历:“我听过链札甲行军的声音!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那种金属甲片连绵不绝、如同无数小铃铛轻响的声音,确实与大量铜钱晃动有几分相似,但更沉闷厚重一些!

“私藏甲胄?!”黄粱惊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他们……他们这是要造反!诛九族的大罪啊!” 私藏甲胄,尤其是成建制的甲胄,在任何朝代都是等同于谋逆的重罪!

杨昭相对冷静些,但眼神也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黄典史,冷静!这……只是一种可能!或许……或许是我们多虑了。石老爷子……胆子再大,再跋扈,也不敢这般作死吧?这可是抄家灭族之祸!” 他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声音里的底气明显不足。

张经纬没有立刻表态,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眼神深邃如寒潭。他缓缓道:“石老爷子或许不敢。但……那个沈开阳呢?”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此人虽是入了道门,但仔细回想,他行走坐卧,眼神手势,哪一处不透着一股子杀伐之气?绝非寻常道人!而且城府极深,心思难测。先前他曾经还试图利用我,除掉石锦程?”

黄粱闻言,更加迷惑:“他不是石家的人吗?为何想要除掉自己的少主?这……这说不通啊!”

“说不上来,”张经纬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疑虑,“总感觉他怪怪的。此人言语举止,似乎还隐隐带着些……前朝遗风。”

黄粱、杨昭异口同声:“前朝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