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天京城都没有发生什么大案件,溥轩也没有挑起什么事端,于是李醒仁也有闲暇的时间穿着警服带着警棍,去地安门他的辖区深入社会的最基层去了解老百姓的生活。在京城不同的区域也也有它的代表性的文化特色和地标性建筑,比如八大胡同就代表风月场所,琉璃厂就是卖古玩字画的,去天桥就是为了消遣吃小吃看打把式卖艺去。这地安门因为临近北京大学是以,在这一片租住的各省的大学生比较多,那些大学生无论戴眼镜的还是身穿学生装的,在京城百姓眼中他们都是走起路来挺着胸给人予很有学问的样子。与那些市井市民的气质完全不同,只有李醒仁这样上过新军校的年轻军官才察觉到,中国将迎来一场新的文学改革。
他一上午走了几处辖区的几处胡同,临近中午他就想回地安门。这时从他的身后伸出一只厚实修长的素手把他的手握住,只有海兰格那样握刀的女子的手才有这种感觉,绝非像兰香那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格格那样一双手柔若无骨,他也没有多想还以为是海兰格特地来找他,他侧目望去心中不由一惊,拉着他的手的女子不是海兰格确是兰莹。
只见兰莹梳着民国女子当时流行的发型,前面剪着齐密的刘海短发后面编着两个小辫子,辫子上编着粉红色的蝴蝶结,身穿靛青色褂子锦翡翠扣子,鸭蛋青原锦缎裤子海清色绣花鞋,略施粉黛笑颜如花望着他。
此时李醒仁是非常尴尬的,继续让兰莹握着他的手要是让海兰格知道了,那后果是够他喝一壶的要知道兰香对他举止有些亲密,海兰格的眼神里也是有一丝的醋意只是好姐妹不说而已。要是甩开兰莹的手又显得不尊重她,他又经过慎重的考虑还是让兰莹拉着他的手吧,说不定兰莹与他亲近还是海兰格派来试探他来的。
兰莹微笑着问他:“李大警佐你这是去哪里啊?”
李醒仁说:“我这是在辖区日常巡逻。”
兰莹戏谑他说:“像你这样的大警官还用亲自巡街呀。”
李醒仁和她解释说:“不瞒你说自从我上任以来还是第一次正式巡街,也好为我们的地安门警局治安摸摸底。”
兰莹又问:“你新买的自行车那?”
李醒仁说:“新买的自行车赏给北苑索多树的二小子了。”
兰莹很会揣摩他的心思说:“我知道你也不是小心眼的男人,我也没有自行车你不如也卖给我一辆吧。”
李醒仁当时就想问她,你也没有和我好凭什么让我给你买车,要买车你去找溥轩才是。但是仔细一想她自幼失去父母和叔叔生活心中不免缺少依靠,是以说:“那好吧现在就去给你买一辆。”
兰莹会心一笑说:“我只是和你开了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其实我早就买了一辆现在已经会骑了。”说着指着街那边立着的自行车让他看。
又轮到李醒仁问她了:“你这是去哪里?”
兰莹说:“你很想知道吧,就不告诉你。”
李醒仁说:“那我就回地安门警所吃午饭了。”
兰莹拉紧他的手说:“难得有单独和你相处的机会,听她们说我被杨红榉叛军抓住时是你暗中派人救了我,今天为了表示感谢你我必须请你吃一顿饭不要推辞啊。”
李醒仁面带难色地说:“这不太好吧。”
兰莹不屑地说:“大白天的难道我还会勾引你不成。”
李醒仁坦诚地说:“这要是被阿格她们知道会有不必要的麻烦的。”
兰莹何等聪明说:“你陪我吃一顿饭,我就把在溥轩那里知道的事情讲给你听。”
李醒仁听了心中一喜却又想这也许是溥轩为抓捕他设计的一个圈套,于是说:“你的心意我领会了,你要是有这份心意,改日叫阿格和你一起吃饭吧。”
兰莹瞟了他一眼说:“看你的眼神就是不信任我,但你仔细想一想自从我和溥轩走到一起,京城是不是很太平了其中也有我的功劳,其中的机密大事件也只有我知道,我想和你说也算是我对你的回报吧,只是这大街上也不能说、、、”
兰莹的话勾起了李醒仁的好奇心,再说李醒仁全身是胆智慧超群武功更是独树一帜,面对危机也能全力应对是以对着兰莹说:“那好吧咱们就找一个地方吃午饭,前提是我请你。”
兰莹听了欢喜地说:“那好吧咱们现在就走,不过地点我选就在什刹海北岸的会贤堂饭店现在就走。”
李醒仁听了心中又是一迟疑,会贤堂饭店是她们三姐妹相遇又不欢而散的地方,只是那个会贤堂饭店确实是北京城风景绝佳的地方,即使在那里溥轩设下陷阱他也不怕于是说:“那就听你的要不咱们做黄包车去。”
兰莹白了他一眼说:“我骑自行车新奇的感觉还没有过,不如我骑车带你过去吧。”
李醒仁说:“咱们骑自行车也可以,看你骑自行车不太熟练还是我骑车带你去吧。”
兰莹听了马上表示赞同说:“那咱们走着。”说着拉着李醒仁走到街那边的自行车旁,李醒仁推过自行车抬腿骑上车座并示意兰莹坐在车座后边,兰莹搂着李醒仁的腰稳稳地坐在车座后面。李醒仁骑着自行车本想绕过地安门大街免得被熟人发现传得流言蜚语,但是他深知只要他和兰莹见面就瞒不过哲泰与溥轩在京城的耳目,是以他大方的骑着自行车走街串巷毫不避讳的带着兰莹来到会贤堂饭店。
也就一个礼拜没有来什刹海湖边这里的景色依旧,只是今天晌午饭店的客人并不多前面停的各式车子也不多,李醒仁把车子稳住让兰莹下了自行车,他把自行车停到一边准备往里走。兰莹望着他说:“先别急,我也想要两朵莲花。”
李醒仁当然知道那日他给海兰格和兰徽各买了一朵莲花,兰莹没有买到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于是说:“你想要一朵白色的一朵紫色的吗?”
兰莹听了一愣又一笑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李醒仁说:“因为什刹海中的莲花也只有这两种颜色了,你进去点菜我立马就去找你。”
兰莹又问他:“那你想吃什么?”
李醒仁说:“你就随便点吧,你爱吃的我都爱吃。”于是兰莹进了饭店,李醒仁则走近湖边只见宽广的什刹海边,微风荡漾吹得湖中的莲花摇曳婆娑,正午时分还有几个采莲女顶着烈日采莲蓬,李醒仁一眼就认出上次买莲蓬的小姑娘于是他对着海中的采莲女大叫:“小姑娘这边看。”一连叫了数声,什刹海中上次送给她们莲花的小姑娘听到李醒仁的叫声,在湖中应答道:“大哥干嘛?”
李醒仁又大声说:“你给我采两朵各色莲花过来。”
小姑娘应答道:“我给你送过去。”说着她在莲花丛中摘下两朵品相极好的两朵莲花放入木盆中,而后双手划着木盆轻盈的一荡一荡的带动湖水。不多时就划到岸边小姑娘并没有上岸,而是把大木盆停在湖边垒砌的堤岸边,伸出晒黑的手臂一朵接一朵地把两朵莲花递给李醒仁。
李醒仁接过莲花也不问价钱随手就给了她一块大洋,小姑娘说:“大爷,不大哥这莲花值不了这么多钱的,你给我两个铜板就行了。”
李醒仁说:“收着吧剩下的算是赏你的入秋了好买几件衣服,还有以后我要是再来买莲花时你给我采几朵你认为好看的就行了。”
小姑娘知道李醒仁非常大方收下钱连声答谢,李醒仁又问她:“你叫什么名字省得离得远了海中的采莲女让我分不清。”
小姑娘认真地说:“有人说什刹海中长的是荷花却把我们叫采莲女,我娘从小叫我小荷,不知道这什刹海中长的是莲花还是荷花,我应该叫小荷还是小莲哪?”
李醒仁听了不禁一笑对她解释说:“其中什刹海中长的就是荷花也叫莲花,只是各地人叫的称谓不同罢了,笼统的说南方人爱叫它莲花北方人爱叫它荷花,至于你我看你娘叫你小荷应当是对的。”
小荷听了又问:“那我算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呢?”
李醒仁说:“你当然是北方人喽这里是‘北’京,北方大多数人都叫它荷花很显然你娘叫你小荷是对的。”
小荷听了似乎很满意拿起一大捧的莲蓬递给他说:“大哥把这莲蓬送给你喝茶吧,有事叫我。”说完她轻轻河堤石墙木盆就荡离了湖边。
李醒仁手拿两朵莲花又捧着数朵莲蓬走进会贤堂饭店,他深知兰莹不会在一楼径直上了二楼,只见楼上没有几桌子客人兰莹在临湖靠窗的一张桌子边等他,李醒仁走过去先坐下来随即把手中的两朵莲花交给她,兰莹欣喜的接过他手中的莲花眯上眼睛深深闻着莲花香,很陶醉很满足的说了一声:“谢谢你。”
李醒仁又拿过那些莲蓬说:“莲子配清茶是很有味道的。”兰莹深知自己没有海兰格那份待遇拿过莲蓬自己剥落莲子和清茶吃,喝完几口以后说:“我已经点了莲叶烧鸡、清蒸鲢鱼、红烧狮子头三样菜,外加莲叶蒸米饭不知道够吃吗?”
李醒仁说:“当然够吃,不知道要喝什么酒?”
兰莹瞄了他一眼说:“当然是喝女儿红了。”
于是李醒仁对着端上来清蒸鲢鱼的店伙计说:“给我们上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那伙计迟疑了一下说:“客官女儿红只有五升一大坛的没有两升的,怕你们喝不完。”
李醒仁说:“你也太小看我和莹姑娘的酒量了,就要上好五升的女儿红,你可不要用劣酒打发我们先结账。”说着把两块大洋直接给了店里的伙计。
那伙计接过钱下楼不多时抱上来一坛红釉的女儿红,并殷勤地为他打开酒坛子上面的白石灰还要为他们倒酒,李醒仁嫌他碍眼把找零的小钱赏给他打发他走了,随后问兰莹:“咱们用酒杯喝还是有大碗喝?”
兰莹说:“当然是用大碗喝酒了,我可不是娇生惯养的王府格格。”于是李醒仁拿起酒坛分别倒了满满两碗女儿红,并把其中一碗递到兰莹近前。
兰莹端起酒碗就要喝却被他止住说:“别急咱们先吃几口菜到肚子里省得伤胃。”于是兰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鲢鱼肋骨肉沾了一些鱼汤,再用牙齿熟络地咬下几根鱼刺吐在桌上随即把鱼肉放入口中。吃了几口兰莹说:“到底是京城里出了名的饭庄,这里的鲢鱼做得还蛮有味道的。”毕竟第一次与兰莹吃饭她的吃饭动作不像兰香那样文雅,也不像海兰格吃饭那样快,兰莹吃饭的动作很随性也不矫作。
听到兰莹夸赞鱼的味道李醒仁说:“这鲢鱼肉质本来就细腻,厨师在上蒸屉的时候放入了一些烧酒除去了鱼的土腥味,在配上入秋的鲜韭菜当然好吃了。”二人正吃着店里的伙计又把红烧狮子头端了上来,二人吃了几口觉得这狮子头肥而不腻让人胃口大开,李醒仁也看出兰莹的心思说:“现在肚子里有了食物现在可以喝酒了。”
于是二人端起酒碗碰到一起兰莹就问:“这碗酒是一口干了还是两口干了。”
李醒仁听了诧异地望着她说:“我的格格这可是盛八两酒的海碗,酒量浅的爷们都喝不了一碗就倒下,你想喝几碗?”
兰莹听了并没有把端下的酒碗放下而是说:“对于这坛女儿红我不知道酒劲多大也不知道能喝几碗,总之我的酒量不比海兰格差,看见你吃惊的样子这碗酒两口干了吧。”说着重新与李醒仁碰了一下碗,一扬首就把一碗女儿红喝了半碗,李醒仁见了也端起碗陪她喝了半碗酒。兰莹轻呡了一下嘴说:“这才是正宗的陈年女儿红好有劲道,没想到这京城里二流的酒店竟卖正宗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