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小睡了一会以后,李醒仁先到张碧的府上走了一圈,才知道张碧任职还没有回家,刘鸿英还和三妹秀岩住在一起。随即他又骑车前往南城的会友镖局,当他骑到东单大街时就见到小猴子推着自行车,海红坐在车座上还有海清和海陆跟在后面。李醒仁停下车问道:“你们吃饭没有,如果没吃我请客。”
海陆失望地说:“怎么早不碰到你吃一顿大餐,中午小猴子就几个包子就把我们打发了。”自行车上的海红听了顿时来了电说:“额驸我还想去六国饭店吃冰激凌。”
海清批评她说:“你这个馋丫头不知道那里的冰激凌很贵吗一个能顶五个大西瓜,不如请我们吃西瓜吧。”海清说完海陆立刻表示赞同。于是五人来到街口的西瓜摊,李醒仁买了其中一个最大的西瓜用清凉的井水泡了一阵,随后卖西瓜的把瓜切开顿时露出里面诱人的红色沙壤,李醒仁把瓜瓣分别递给几人,三女在树荫下吃得很是文雅,他问:“你们三个学会骑车没有?”
海清说:“我们三个已经全部能独立骑行了。”
“那你们还推着走吗?”李醒仁很好奇地问道。
海陆抱怨说:“还不是小猴子长得瘦,一辆车带不走我们三人嘛。”
李醒仁问:“你们下午还有别的事情吗?”
海陆说:“当然没有事格格今天就是让我们学习骑车。”
李醒仁说:“那好吃完西瓜我带你们去会友镖局玩。”于是小猴子用自行车带着海红,李醒仁前车梁上带着海清后面带着海陆骑车去了会友镖局,一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好奇一辆自行车竟能座两个人,更引来无数男人妒忌的目光,这小子艳福不浅竟让勾搭上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到了会有镖局见到里面偌大的院心也没有多少辆车和几个镖师,王小六正在给一匹梅花骡子洗刷,见到他们来了就放下手中的家伙热情地把他们招呼客厅。李醒仁问他:“六哥你们的镖局怎么这样冷清啊?”
王小六说:“那还用问吗,现在明国了各省都修了公路铁路,过往客商以及那些金主已经不用又慢又贵的镖局了,而是用又快又便宜的火车了,要不是这些镖师去了北苑我还真的养不起他们。”
李醒仁又问:“不知总镖师何时能回来。”
王小六说:“这可不好说,他们要是碰到连续的镖半年也不回来。”这时王婷婷拿着一块白色的锦帕和一些彩丝线来到客厅说:“小叔这是我新绣的鸳鸯戏水图枕套,你看手艺如何。”
李醒仁接过锦帕看了一眼只撇嘴,如果说吟霜绣的鸳鸯那叫栩栩如生,王婷婷绣的鸳鸯简直比鸭子还丑。不过作为叔叔他还夸赞说:“绣得很好吗,要是再精细一些还会更好的。”王婷婷听了开心地笑了,海红三女在一旁见到那样的绣工直咧嘴,她们任何一人绣成这样估计海兰格都要把锦帕剪碎用火烧了,更要骂她们是废物。
王婷婷说:“我娘说我们镖师家过未过门的姑娘,首要刀马拳脚不讲究会什么书棋琴画,但是也要学会相夫教子缝缝补补的。”
李醒仁说:“你娘只是说对了一半,镖师家的姑娘还要学会做饭。”王婷婷听了先前的高兴劲全没了,她虽然十六岁了养了一身肥肉却只会吃,只会看人家做饭。
王婷婷一摆手说:“学做饭的事情可以慢慢来吗,对了你们来镖局干什么?”
李醒仁笑着说:“我是来教海红他们学习自行车的,现在口渴了想讨一杯凉茶喝。”
王婷婷就是直性子说:“小叔这里可是镖局,可不像你们读书人讲究喝茶了吟诗什么的,我们家只有清凉的井水。”
李醒仁说:“还好我们都不渴了,只是有一些事情要和你爹说。”
王婷婷说:“那你们说好了,正好小猴子也教我学习骑车。”因为在正阳门大战之时王婷婷救过小猴子,所以小猴子非常愿意讨好王婷婷,于是这一群青年男女都欢快地跑出屋外,教王婷婷学习骑自行车去了。
看到他们都走了王小六见四下无人,把房门关好忧心忡忡地坐在李醒仁的身边小声地说:“义弟趁现在没有人,六哥我有一件大事悬在心里落不实,总镖主也不回来张碧又在外地做官,是以这件让我寝食难安的事情我只有和你讲了。”
李醒仁讥笑他说:“平时见到六哥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愁,没想到你也有烦心的大事,既然你把我当成兄弟有何烦恼之事就和我说吧。”
王小六说:“其实外人看来我们的镖局要散伙,溥轩和孓师一直找我们的麻烦在我来说都不是大事,我所担心的是咱们内部不团结出现分裂,要是这样我们刚刚稳定的联盟就会被溥轩击败甚至死得很惨、、、”说道这里王小六还就不往下说了。
李醒仁听了心中也涌起强烈的不安说:“这种猜测我也是想过,经过推敲觉得问题不大。”
王小六说:“你想吗,哲泰贵为皇亲国戚地位声望在那里摆着那,日子久了能和我们这些草莽英雄混到一起,自古的结义兄弟真情意只有桃园刘关张,梁山上108条好汉也是喝过同心酒的下场如何你比我还清楚,更何况哲泰无论怎样还是一个满洲人姓爱新觉罗。”
李醒仁顿时陷入了沉思半响才说:“六哥说得还是有道理,我们和哲泰只是暂时结成一个同盟经营着北苑,哲泰倒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就是怕外部压力,使得他不得不与我们背道而驰,比如理王府的荣耀、祖先的遗志等等。”
王小六于是说:“我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咱们要事先做好没下雨先收拾衣服才是。”
李醒仁更正说:“那叫“未雨绸缪。”
王小六一拍脑门说:“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咱们要想一个绝好的办法让哲泰永远站在我们这一边。”
李醒仁不假思索地说:“很简单哲泰就这一个千金,只要兰徽和老顾结亲了生米煮煮熟饭了,哲泰为了他女儿的利益也只能站在我们这一边了。”
王小六一拍手说:“太对了,什么事情让你一想就简单了,咱们要秘密商定把顾文定的亲事确定下来,如果哲泰不着急就先鼓动小顾把兰徽的肚子搞大了看哲泰着急不。”
李醒仁说:“这难以启齿的话还是你和顾文定说去吧。”
王小六说:“那是必须六哥亲自出马的。”他们正密谈着就听到外面一阵吵杂二人赶忙跑出屋子看,原来是王婷婷很快就学会了自行车,她也学着李醒仁的样子车前面带着海清后面带着海陆,可没有骑多远自行车的车胎就被她们压爆了,于是王婷婷她们只得把自行车推了回来。
王婷婷大方地问:“小叔这车胎修好很贵吧,我掏钱修。”
李醒仁摆手说:“没关系买车的时候,商店的老板说车胎保修三年,只要把自行车推到西交民巷卖自行车的那里就可以了。”于是他准备让王小六告辞去换自行车胎。
这时王婷婷说:“爹我也要买一辆自行车。”王小六就这一个闺女当然是百依百顺地说:“我马上套车现在就去。”于是小猴子把爆胎的自行车放到骡子车上,王小六亲自赶车拉着众人直奔西交民巷,李醒仁先骑车早到一步已经让老科斯等在那里准备换车胎,于是王婷婷新买了一辆自行车带着海陆随着海红海清骑另一辆自行车玩去了。
王小六付完车钱独自赶车回了镖局,等到老科斯换好车胎后小猴子只得带着李醒仁回到地安门。他们刚下自行车就被哲泰在马上叫住:“李贤侄,你让我等得好急啊。”
李醒仁走到他的近前说:“现在京城里都实行骑自行车,我到六哥那里转了一圈他家的闺女也买了一辆是以耽误了。”
哲泰在马上说:“不着急城门关以前出城就行了。”
李醒仁听了毫不疑惑说:“等到城门关了也就天黑了。”
哲泰把他叫到近前小声说:“前些日子陈宦说我大哥韦泰还活在世上并在卧佛寺出家,这几天我就打算去拜访他,正好今晚有空咱们现在就走。”说着指着身边的一匹黑马,马鞍后左边绑着一个五升大的黑釉酒坛子,右边绑着一大块煮熟的猪后腿肉也有四五十斤重用油纸包裹着。
李醒仁也不好推诿只得上马随着哲泰信马由缰的往西城方向走,等到他们到了西城阜成门口城门还没有关,二人出了城门哲泰翻身下马蹲在路旁抽着烟,一双虎目仔细地打量着着出城回家的每一个行人。李醒仁望着西斜的落日马上明白,哲泰是在等着阜成门关了以后,把跟踪他们的人关在城里他们也好去卧佛寺,这个办法不聪明却很实用。
他们等了哲泰抽了两袋烟的时间,看守城门的士兵准时把两扇厚重的大门关上,按照各朝代的法令,只要各大城门夜晚关闭,没有当今皇上的御旨和军机大事城门在夜晚是不能开启的,阜成门关闭以后直接把跟踪他们的人关在城里,哲泰扔掉手中的香烟上马带着李醒仁向西驶去。要知道阜成门外的名胜古迹和各大王府的私家庄园太多了,从近处说就是理亲王诚厚的蓝靛厂颐和园,在望远一些就是香山、碧云寺、卧佛寺、、、,如果跟踪他们的人想查清他们的去处无疑是大海捞针。
二人也不说话趁着落日的余辉打马向前,他们没用上半个时辰就来到卧佛寺的后院,此时天还没有大黑不用掌灯也能看人的脸庞。寺院外早有两个小和尚等在门外见他们到来赶忙接过马缰绳拴在树上,随即帮着二人卸下马上的东西把二人引入寺院后门。
经过几处偏门和院落也没见到别的和尚,最后他们在一处大殿前停下来,
只见殿前的匾额上写着珈蓝殿,李醒仁听智达和尚说过他是这里的院长,原来是珈蓝的院长这殿里供奉的珈蓝菩萨就是关云长关二爷。
小和尚推开殿门接着里面的灯光,果然见到身高两丈面若重枣卧蝉眉丹凤眼,留着三绺长髯一脸威严身披黄金铠甲,手中擎着青龙偃月刀的关王爷,他的身边立着关平和周仓两位将军一丈高的神像。哲泰和李醒仁对着关王爷虔诚地跪下来,拜了三拜随后他们进了后殿。
只见后殿里摆满了两排出家人理禅用的的青色供桌,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盏油灯,大小十多个小和尚都排座在那里智达大师坐在北首正中,见到二人来了赶忙起来双手合十低头叫道:“见过哲施主。”
智达更是走到近前拉着哲泰的手说:“二弟你怎麽才来,我已经答应寺中交好的徒弟们大吃一顿,你的酒肉带来没有?”
哲泰举着手中煮熟的各五只鸡鸭说:“看把你急的你看我不是都带来了吗,让你的徒弟把这些熟物都剁碎了,分别盛起来吧。”于是智达的徒弟们接过那个煮熟的大肘子和鸡鸭,拿到后面去拆解去了。智达分别让二人坐在桌子的头首,让李醒仁大跌眼镜的是这两位十七年没有碰面的堂兄弟,见面没有抱头痛哭诉说离别之苦,又没有情义绵绵的嘘寒问暖,答案只有一个二人从小感情很好但是见面就掐,谁也不知道让着谁,谁也离不开谁的那种兄弟情义。
智达和尚说:“我就知道你带了酒来所以就没有客套,咱们直接喝酒吧。”他的一个小徒弟打开酒坛子把桌上的十多个大碗全都斟满了美酒,顿时菊花白的酒香飘满了整个后殿。
哲泰说:“这位李贤弟我就不介绍了,听说也是不打不相识也是英雄相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