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枝也交过家境富裕的好友,从于正海到郑宛茹,都比以前的方南枝富裕。
但他们之间交往,都是有来有回,没有完全倒贴的。
王弃尴尬了下,为自个解释。
“当时,我还是世子,并不知道银钱的重要,以为不过是些俗物,哪能比的过情谊?失势后,见识人情冷暖,才知道金银的贵重。”
因为他找王冗打了一架,父亲开口,罚了他月银,他手中没能用的钱,险些去典当东西。
其实以前,他也被罚过。
但当时父亲不给,总有母亲给,根本不在意这种惩戒。
可母亲没了,父亲……视他如累赘。
方南枝没体会到他的心酸,只有满满的羡慕。
她可从小就知道钱多重要,当初大伯和爷奶,为了十两银子,就要逼着她去当童养媳的。
于是,她嫉妒道:“怪不得你会输给王冗了,那位可是很懂这些,上次京城点心大赛,他积极参与,就是为了王家产业。”
王弃一愣。
有些不高兴,但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当时他傲的如同不是这凡世间的人,而世家之所以地位超然,正因为一代代家业的积累。
他把这些当成俗务,只有心准备在朝堂施展抱负。
能不输吗?
父亲是因为这个才选中王冗的吗?不对,王弃摇摇头。
当时王冗才回府没两日,父亲怎么会知道他的品行?
到底他在父亲心中地位,比不过王冗吧。
车里一时安静下来,秦彦左右看了看,从车座底下抽出棋盘来。
“王兄,可否指教一二?”
两人对弈,方南枝在棋术上略差了些,就没参与,只看的津津有味。
夕阳西下,车队总算到了京城门口。
方南枝忍不住出了车厢,站在车辕上眺望。
“哇!”
城门可比府城的高多了。
“这门匾的字都透着古朴、威严。”
“当然,这是以王大师的字为模板,拓印出来的。”王弃也出来了。
赶车的袁伯一边拉缰绳,一边嘱咐:“小姐,王公子,你们还是进车里去吧,站着太危险了。”
王弃护卫骑马赶上来,喊道:“少爷,我们要回老宅吗?要不,我先进去通知人来接?”
也不知怎么,少爷回京路上,居然还能交上朋友了。
“先不回,去西三街。”那里有处宅子,是母亲陪嫁里的。
“这……”护卫迟疑,少爷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不回家和长辈们请安,要是被发现了,肯定又免不了被责罚。
王弃已经和秦兄兄妹告辞,还邀请他们有空,可以去西三街找他玩。
主仆俩走远。
方南枝才要老实回车厢。
前头就有人喊:“白武,你可算回来了,将方大人一家接来没有?”
“魏刀,你怎么来了?”白武听见,赶紧上前。
“当然是少将军吩咐的,派我来城门口盯了四五日了,你也太拖延了。”
魏刀身材魁梧,腰间挎刀,最显眼的却是左脸有一大块红斑,看上去瘆人无比。
他也是方银的心腹之一。
白武笑呵呵拍了拍他肩膀,拉着来给方铜他们行礼。
在城门口没说太久,后面还有马车排队呢。
魏刀就领着他们进城去。
周御史派来接亲爹的下人,也跟魏刀一块来的。
结果还没能和自家老太爷说上话,就见老太爷的马车也跟着魏刀走了。
他只能赶紧追。
哎呦喂,老太爷,周府和将军府可不在一个方向啊。
就这么着,方南枝只能透过车窗,匆匆看一眼热闹繁华的京城,直接就到了将军府。
阔气的“方宅”二字,看的方南枝直乐。
嘿嘿嘿,她二伯出息了,带她换大房子住。
“爹,你看看我二伯,你可得好好努力啊。”她欠揍的拍了拍爹的肩膀。
方铜翻白眼:“少望父成龙,我年纪大了,压力大容易睡不着。”
“不过,二哥的宅子,就是我的。”他厚颜无耻。
他们可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秦彦压住上扬的嘴角:“爹,咱进去吧。”
又不是客人,还用等人接吗?
方铜回神,让闺女儿子去扶周老,还有客人呢,得让人进去喝杯茶。
“师傅,您累不累,要不我一会儿给您针灸两下?”
人年纪大了,坐车颠簸还是很受罪的。
“不必,为师缓缓就好。”周老拒绝。
刚要迈门槛,一阵急促的马嘶鸣声传来。
“周老御医,陛下急召,太子病危,还请您进宫一趟。”
马上的人穿着禁军衣裳,神情很是焦急。
周老一愣。
“现在吗?老朽连日奔波,身上有些狼狈,此时进宫,只怕冲撞了贵人。”
“周老,太子殿下情况危急,实在耽误不得,陛下不会计较这些的。”来人急得恨不得动手,亲自拉他。
周老沉吟了下,依旧不急不躁。
“可老朽现在并非官身,出入宫廷得要……”
“这是东宫的令牌。”
来人单膝跪地,恭敬将牌子呈上去。
看清令牌,周老一下就不犹豫了:“走,枝枝,拎着药箱,随我进宫。”
“是!”方南枝的声音里差点没压住喜悦。
刚进京就能进宫长见识了!
但她很快收敛,太子病危,她太高兴,被认为幸灾乐祸怎么办?
方铜没闺女心大,头皮都有点发麻。
“周老,枝枝还小……”
秦彦同样面色严肃,拉了下妹妹。
宫里可不是好玩的,和龙潭虎穴不差什么。
一个礼仪行不对,都可能丢了性命。
禁军也有些疑惑:“这小姑娘是……”
“枝枝是我徒弟,以前就给太子殿下看过病。”周老太医一本正经。
啊?
方南枝想挠头,师傅不是说,医者不能在患者的事上说谎,只能隐瞒吗?
她啥时候给太子看诊过?见都没见过啊。
可禁军已经注意到方南枝身上的玉牌,正是太子殿下贴身之物。
他态度当即恭敬起来:“这位小姐,请!”
方南枝扶着师傅上马车,周老对忧心忡忡的一家人微微颔首,暗示他们安心。
方铜怎么能安心,他小跑着追了两步。
“那什么,这位大人,要不我也进宫吧?我是朝廷九品命官,该给陛下请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