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过后，赵成又开始熬日子。
新年新气象，厂里的风气有了变化，逐渐泾渭分明。
开会的时候，但凡杨厂长提的方案，李怀德大概都会明里暗里反对。
之前全厂同心协力搞生产的情况一去不复返。
赵成不得不牺牲自己的研究时间，协调各个部门，甚至跨厂协调，才能保证生产任务顺利达标。
好在两边都很默契，没在生产方面动心思，不然赵成的工作量还要再翻几倍。
“是不是，该想办法活动活动了？”
看着厂里的风气，赵成逐渐有了找关系走后门的想法，时常一个人躲起来喃喃自语。
闲下来的时候，赵成就靠着各种伟人着作解闷，一套选集被他翻了几遍，却也只得出一个‘等’字。
但这个字偏偏最难。
赵成满脸疲惫的出了厂子，一路骑行，在家门口整理好心情才开门进院。
身为爷们，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带进家里，赵成做不到绝对，但最近的压力还是能自己消化的。
正房的灯开着，煤球很安静的趴在桌边，徐静安似是累了，趴在桌上，但等到赵成想拿件外套给她披上，才发现自家媳妇肩膀有些起伏，分明是在哭。
“出什么事了，上班不开心？”
作为纯种钢铁直男，赵成两辈子也没有安慰女生的经验，一时间手足无措，只是轻轻摇晃着徐静安的肩膀。
“没事，我忘了准备晚饭了，你等一会儿！”
说话间，徐静安站起身绕过书桌，顺带着擦了下眼角。
煤球紧紧跟在身后，时不时蹭一下腿。
赵成愣了几秒，忽然发现自己可能不如一条狗管用，连忙跟了上去，拉着徐静安坐下。
“吃饭不着急，你先说说发生了啥，你男人我大小也是个干部，说不定能帮上忙！”
徐静安破涕为笑，她知道这是玩笑，赵成有关系她也有，但两人都不是爱借势的性子，不然有许多清闲的位子能选。
笑过几声，徐静安也不再伤心，叹息一声后抬头看着赵成。
“我的两个同事，这周都调离岗位被下放，现在科里人心惶惶，工作都无法推进了......”
赵成没料到这个话题，张着嘴愣了几秒，尴尬道：“这事儿，我确实帮不了，你最好也别掺和......”
说到后面，赵成的声音越来越小，差点想要掩面而逃。
耍帅失败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事不好管，谁帮忙谁麻烦。
赵成最怕麻烦。
但要是徐静安想帮她那两个同事，他也只能陪着，大不了南下港城，只是可惜了在四九城多年打拼。
徐静安看着赵成担忧的模样，忽然叹了口气。
“她们只是调职，又没出事，我没打算帮，只是觉得不对，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所以难受的很。”
赵成微微点头，暗中松了口气。
“想不明白就先放着，管好咱们自己的事，万一他们生活上遇到困难，能帮则帮。”
徐静安叹息一声，无奈道：“年前你说最近要少说少做，那时候我还不信，现在是不得不信了。”
赵成也无奈，至今为止他也有一个最大的恐惧没有解开，甚至连同类都没有找到。
谁让他穿越的？
目的是什么？
世上有没有其他穿越者？
这几个问题衍生出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
所以，开启金手指的这几年，他从不过度依赖农场空间，不然单凭放在港城的机械人，冷战应该是不会有了。
赵成很羡慕上辈子那些书里的主角，完全没有他的那些担忧。
可惜真穿越了，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快做饭吧，咱俩一起上手，再大的事也不能耽误填饱肚子！”
说话间，赵晨已经去了地窖，回来时拿着两颗白菜。
“天气快暖和了，先把这些储备吃了，家里还有腊肉，今天吃顿好的！”
在赵成看来，吃顿好的能解决大部分问题，可惜现在没有烧烤啤酒，不然肯定是首选。
......
......
冬去春来，燕子回巢。
赵成像应付工作一样交上一堆报告，至于那些真正的研究和设计，只交上去一部分。
反正这时候也无法推进，还不如留下来。
回到办公室，赵成发现自己办公桌前站了一个人，正在翻看他数个月的心血。
“小曹，去泡壶茶！”赵成顺手掩上门，拉着那人坐下，“师父，您怎么有空过来？”
来人正是赵成的师父林易，两人现在都忙，除了过节过寿，基本没什么机会见面。
“任务办完了，自然就有时间，倒是你，也不去看看我，天天在这里鼓捣这些......”
林易指着桌上的几份文件，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成。
“这些是用来应付差事的，现在厂里气氛不是很好，没办法推进工作。”赵成无奈的叹了口气。
“二把手确实不好当，而且你这边一把手是谁还没确定。”
“师父你都知道了？”
“我比你早生这么多年，不是白活的，这次就是来问问你有没有挪窝的想法。”
“挪窝？去哪里？”赵成有些兴奋，轧钢厂待着不舒服，若是有好去处他肯定不拒绝。
“城东农机厂，规模不大，就两千来个人，还要算上试验田里的农民，正经工人就三百来个。”
“农机厂，我这级别，调动过去应该是厂长，我记得农机厂厂长才五十岁吧？”
“厂长和书记过几周就要下放了，一下子走两个人，现在农机厂是烫手山芋。”
林易叹息一声，继续道：“你成分好，要是去的话，应该是一人兼两职，只要压住下边，就是稳稳的一把手。”
赵成开始思索。
在轧钢厂有李怀德和杨厂长互相斗法，后边愈演愈烈，甚至生产任务都要出问题，自己这个管生产的副厂长四面受气。
到了农机厂，他就是绝对一把手，至于压住下边人这个小任务，大不了再复制一次改革，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我随时接受组织安排，只是有一个小请求！”
林易白了一眼，笑道：“跟我还打官腔，说吧！”
赵成挠着头发，尴尬道：“我有几个同事，想一起调过去......”
“有自己的班底好办事，这个不麻烦。你回去等着，过几天带队去农机厂支援生产，待上几个月你直接调职，能留下多少人看你本事。”
“还有一件事.....”赵成伸手拦下林易，“静安现在工作也不顺心，我想问问她的意见，说不定愿意一起调过去。”
“这个你自己解决，当了厂长按规矩走流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