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要不……你再加点？”他试探性开口。
老周哈哈一笑，胡子一抖：“小伙子，这鱼是好，可我得想想怎么出手。野生大黄鱼，稀罕是稀罕，可也就那几家大酒楼敢要。再说了，你们懂不懂规矩？这玩意要是被水产执法的人盯上，麻烦不小。”
小梅紧张地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真有风险啊？”
老范“啧”了一声，冷冷道：“老周，你别吓唬人。你这行当干了几十年，谁不知道你手眼通天？真要卖不出去，你敢收？”
老周见被戳穿，干咳一声：“嘿，我这不是和你们讲实话嘛。”
赵文峰心里更乱了。他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岳母还时不时来催钱。两万块，的确能解燃眉之急，可要真能卖到五万十万，那就完全是翻天覆地了。
他转头看小梅：“媳妇，你说咋办？”
小梅咬着嘴唇，低声道：“卖吧。钱到手才是真的。你要是舍不得，以后鱼要是坏了呢？”
老范却不依不饶：“这鱼新鲜着呢，坏不了。文峰，你要听我的，咱去大饭店碰碰。走几步路，兴许价钱就翻上去了。”
赵文峰心口怦怦直跳。犹豫片刻，他点了点头：“老周，抱歉了，我们还是先不卖。”
老周眉毛一挑，倒也没恼，只是摇头笑：“行啊，年轻人有主意。不过，话我先放这，要是兜了一圈卖不出去，回来找我，可就不是两万的价了。”
三人出了水产店，沿着市场主街走去。街上人头攒动，螃蟹挥舞钳子，鲍鱼吐着泡泡，叫卖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小梅有些忐忑：“老范叔，要真没人要咋办？”
老范大手一挥：“放心吧！我混这行几十年了。县城里就那几家顶级酒楼，厨子眼睛比老周还尖。我带你们去‘海天楼’，他们老板最识货。”
海天楼大门金碧辉煌，两只石狮子蹲在门口。门口迎宾小姐穿着旗袍，笑容职业。
“几位要用餐吗？”
老范拎着鱼篓，笑呵呵：“不吃饭，找你们厨子。说有稀罕货。”
小姐愣了愣，见他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没敢怠慢，赶紧去叫人。
没多久，一个戴着高帽的中年厨师快步走出，围裙上还带着刀痕。
“什么稀罕货？拿出来瞧瞧。”
老范得意地揭开竹篓。金黄色的鱼鳞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厚实的鱼身在空气里微微颤动。
“好家伙！”厨师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野生大黄鱼！”
他蹲下仔细看了半天，连摸带掂，声音都变了：“足足七八斤！我干厨子二十年了，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
赵文峰听得心里扑通直跳，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的嘴。
厨师抬头，神色郑重：“这鱼要是端上酒席，那就是镇店之宝。价钱……五万！”
“五万？！”小梅差点惊叫出来，双手捂住嘴。
老范“嘿嘿”一笑，朝赵文峰挤眼：“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赵文峰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腿都有点发软。
厨师见他们迟疑，眉头一皱：“怎么，还嫌少？五万已经是高价了。再说，咱店是正经生意，不怕查。要是拿到黑市去，风险大着呢。你们要真不卖，那就算了。”
小梅急得直掐赵文峰胳膊：“卖啊！五万！赶紧的！”
可赵文峰还是咬牙，声音发抖：“能不能……再加点？六万？”
厨师“啪”地一拍大腿，站起来：“你们当我傻子呢？五万就是顶天了！要不是看这鱼活蹦乱跳，我都不敢开这价。你们要不卖，立马走人。”
气氛顿时僵住。
老范连忙打圆场：“行行行，别生气。五万就五万。文峰，签了吧。钱到手最要紧。”
赵文峰抿着嘴，心脏狂跳，手指都在抖。小梅眼里闪着泪花，低声哀求：“文峰，咱求求你了，别再犹豫。卖了吧。”
签字、数钱，一切顺利。厚厚一沓红票子塞到手里，赵文峰只觉得整个人都飘了。
小梅眼圈一红，死死攥着钱，嘴里不断喃喃：“终于有救了，终于有救了……”
老范仰头大笑：“哈哈！看吧？听叔的没错吧！五万啊，这可是天大的好运！”
赵文峰心中百味杂陈。想到昨晚还在为还债发愁，今天就一夜暴富，他甚至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