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芷凝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而后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几个丫鬟。
当初买下她们时,他就觉得彩珠这丫头颇为不错,颇有几分圣母心,胆子也不小。可经过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才幡然醒悟,原来在这几个丫鬟中,古雅意才是那颗熠熠生辉的明珠,五千两银子花得可真是物超所值啊!她的理智与沉着,恰似那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胆子略小了一些。
他摸出万媛的五百两银票,小心翼翼地放入古雅意的手心,轻声说道:“稍等片刻,我们就用这些钱将你们几个打扮得更加明艳动人,走吧,今日公子带你们去尽情游乐。”
几个丫鬟听闻,顿时喜上眉梢,赶忙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离去。
几个大小女人买了很多华丽衣裙后就心满意足了,几人联手驱赶自家公子去约未来的女主人瑾瑶,但是她们不知道她现在有事,最终导致的后果就是王芷兴致高涨,把几人带回家一阵摆弄,最终几人连晚餐都没有吃就睡了过去。
瑾瑶乘坐着华丽的马车,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飞进了宫,很快就抵达了姐姐的寝宫。
在拜见姐姐和皇上之后,她宛如变戏法一般,再次化身为姐姐,将寝宫紧紧关闭,而姐姐和皇上则如两只偷腥的猫,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偷偷溜出宫。
她慵懒地靠在姐姐的绣榻之上,目光凝视着帐顶,不时发出妩媚的声音。
房间外,皇上的敬事房太监毕恭毕敬地记录下宜贵妃与皇上共度春宵的时间。
这是她与姐姐还有皇上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毕竟皇上偷偷溜出宫游玩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迄今为止,也仅有四人知晓,就连宜贵妃的贴身侍女都被蒙在鼓里。
百无聊赖之中,她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回想起刚才来的路上的点点滴滴。
当时,她正和他一起如痴如醉地游玩,那是她许久以来最为快乐的时光,然而丫鬟阿眯的不期而至,却如一盆冷水,无情地将她的美梦浇醒,迫使她不得不从美好的幻想中回到残酷的现实。
每次她外出,都有丫鬟或者仆妇如影随形,即便是和他约会的时候,也不例外。这是家族为了确保她安全而采取的措施,这个安全,不仅包含身体的安危,也包含名誉的清白。
阿眯作为她的贴身丫鬟,自然是一心向着她的,只是显然她对王芷心存不满,所以每次见到他,都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用阿眯的话说,还没成亲就找了两个贴身丫鬟,这分明是早有预谋的纳妾之举,完全没把未来的夫人放在眼里,仅凭这一点,就让她心生厌恶,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行踪诡秘的人,说不定连功名都没有,实在是不值得托付终身。
想到此处,她不禁莞尔一笑,瑾瑶又岂是愚笨之人,自己丫鬟所能想到的,她又怎能想不到呢?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与他的相处,她心中已然明了数点。其一,他乃是饱学之士,于某些问题上见解独到,犹如繁星般璀璨;其二,他看似行迹鬼祟,但其家世定然显赫,或许乃某些修炼世家之人,自家探子亦难以探寻其去向;至于好色,她丝毫不惧,若是连自己的花容月貌都无法满足他,那他必定有能耐让自己服服帖帖,否则就休怪她给他点颜色瞧瞧。
自然,她并未将这些看法透露给阿眯,毕竟有时贴身丫鬟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
今日阿眯的到来,显然不单单是为了姐姐之事,她还带来了自己的父亲,耶律家族的族长耶律徳。她在上马车时,便瞥见他端坐于车内。
父女二人自是无需过多客套,在确认无人偷听后,父亲便道出一个最新消息。
“姜良弼或许已无机会登上高位,然而他的儿子姜慕檾上位几乎已成定局。”,耶律徳诉说着这残酷的消息,其目光犹如利刃,直直地刺向她。
瑾瑶自然知晓父亲看向自己的深意,乃是询问自己献身皇上的进展。
其实此事无需多问,若皇上宠幸了她,那么次日清晨便会有封赏,若无,则表明她尚未侍寝。
“你究竟意欲何为?是你还是你姐姐的问题?你们难道不知,家族与你们息息相关,犹如鱼水之情?你如此聪颖,理应知晓,一旦圣上龙驭宾天,你姐姐的地位必将一落千丈,如坠万丈深渊,而我们耶律家也只能远遁封地,从此永无翻身之日。”
“这些我都了然于胸,但是我亦是无可奈何,主动爬上龙榻的女子皆无好下场,即便身怀龙裔,结局亦难以预料,故而并非女儿不思进取,实乃此方法大有问题。”,瑾瑶辩驳道。
耶律徳冷哼一声,满脸不耐地说道:“我看你是不愿为之,你这段时日是对那黄脸书生痴迷至深,我岂会不知。”
“知道又何妨?”,瑾瑶对父亲的知晓毫不在意,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隐瞒之意,“我就是钟情于与他相伴。”
“难道你就从未为家族思量过吗?”,耶律徳怒不可遏,眼中凶光四射,仿佛要将这忤逆之女暴打一顿。
“我想父亲你也定然调查过他,你觉得他家世如何?”,瑾瑶问道。
耶律徳不知女儿为何有此一问,但他还是闷声答道:“一无所获。”
“如此甚好,他着实神秘。”,瑾瑶说道。
耶律徳似乎有些领会女儿话中的深意,但也仅仅是揣测,于是追问道:“他莫非是修炼家族之人?也难怪我们的人每次都如此轻易地跟丢他的踪迹。”
瑾瑶摇头,须臾又点头,面上露出些许茫然之色,“我不敢贸然相问,身为修炼家族之人,倘若我冒然询问,便意味着我心怀不轨,如此一来,说不定他就会与我渐行渐远了,不过我暗自揣测,应当是如此。”
“不能确定的话,那就不好办了,家族现在的形势你也知道,你和宜贵妃是最后的稻草,也是我们最后的挣扎,我们没有试错的机会。”,耶律徳再次回归原来的话题。
瑾瑶沉默了,是啊,家族犹如在狂风巨浪中漂泊的孤舟,急需一根救命稻草,而自己恰似在荒芜沙漠中独行的旅人,渴望一个知心爱人。
她茫然地凝视着绣榻上的流苏,自己只是稍稍一动,它便如灵动的舞者般随之摇曳,仿佛一只被细线操纵的木偶,而这与自己当下的处境是何其相似。
“我要如何才能挣脱这困局?”,她轻声呢喃着。
皇上本就龙体欠安,在过去的十余载光阴中,他也仅让十几个妃子有孕,且其中唯有一个能顺利诞下的龙嗣,她便是长公主殿下。所以如今姐姐要想怀上龙胎,简直比登天还难,几乎是微乎其微,除非……
她为自己脑海中蓦然闪现的念头惊诧不已,但那个方法却犹如悬崖上的钢丝,极其凶险,其中牵涉的问题诸多,要想真正实施起来也并非易事,毕竟姐姐和皇上近来频繁外出,无疑给了姐姐绝佳的契机,无论是敬事房的记录还是其他条件,都无需弄虚作假。
然而,若要如此行事,还需一个男子的配合,这无疑是整个计划的最大破绽,瑾瑶暗自思忖着。
突然,她的眼眸闪过一丝亮光,倘若那人是他,那么或许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她开始缓缓地谋划起来。
妘姝最终还是忆起了对琼玉的承诺,于夜幕降临后,携她共赏祭月灯会。
这是她首次参与宛唐国的盛大庆典,听闻为了欢庆祭月节,皇上特赦明日无需早朝。
身为在凡尘中时常目睹灯红酒绿、夜里灯河如织的人,妘姝对宛唐国的祭月灯会的评价也不过尔尔,甚至连蜀州恐龙市灯会的一半都难以企及。
然而宛京的灯会却有着别具一格的景致,那便是猜谜。
同样是猜谜,在龙国举办一场猜谜活动,瞬间便会吸引来一群人,他们如饿虎扑食般迅速将谜语一抢而空,随后便可见众人各自手持手机,在网络的海洋中搜寻答案,然后兑奖。
这里的猜谜却大相径庭,没有手机的辅助,除了那些经典且耳熟能详的谜语外,众人皆需绞尽脑汁。
此刻,妘姝正与琼玉并肩而立,站在一座高楼之前,楼上的丫鬟正小心翼翼地悬挂着最新的谜语。
新谜的谜面是“仙居”,要求打一六言唐诗。
“小姐,这个谜好难啊,不像刚才那个,连我都能猜得出来。”,琼玉眉头紧蹙,苦思冥想,却显然一无所获。
妘姝轻轻地敲了敲她的脑门,嗔怪道:“笨蛋,谜题若是简单了,便会轻而易举地被他人猜中,如此一来,你即便速度再快,也无济于事,反倒不如难一些的谜题,你尚有一线机会,不过这需要你思维敏捷些。”
琼玉摸着脑门,嘟囔着:“那我是没机会了,只能仰仗小姐的博学多才了。”
妘姝虽说以前常泡图书馆,但也不过是博采众长罢了,在深度上显然不及那些专门研究诗词的书生,思维灵活。很快,便有人射中谜底,“空山更有人家。”
老板旋即拿出奖品,一只鱼型花灯,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小姐,好漂亮啊!”,琼玉拉着她的手,兴奋得像只小兔子,一蹦三尺高。
妘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抓住她的口误,调侃道:“小姐才不漂亮呢,你才是美若天仙。”
“哎呀,小姐,人家真的好喜欢那个灯。”,琼玉的眼中满是羡慕之情,仿佛那花灯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妘姝亦是无可奈何,自己并未如想象中那般聪颖过人。
终于,在历经几个谜语的鏖战后,她成功猜中了一个,那是一个字谜,谜面为“上气不接下气”,谜底是“乞”。
琼玉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盏漂亮的花灯,高兴得手舞足蹈,好几次都险些与他人撞个满怀。
“琼玉,你且当心些,莫要撞着人了,……”
妘姝的话音未落,琼玉便如一只无头苍蝇般,与另一人撞了个满怀,险些跌坐在地。
“对不住。”,琼玉慌慌张张地致歉。
“无妨,日后留意便是。幸而此处并非水渠,否则,你怕是要坠入渠中,那可就难受了。”,那位公子言道。
琼玉此时蓦然惊觉,那位公子的衫角沾上了些许污渍,仿佛是自己撞他时,在墙面上蹭上的。
“公子,你的衣裳弄脏了。”
那位公子瞥见衣裳脏污,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眉头,显然是个颇为爱洁之人。
琼玉赶忙要为他擦拭,却遭对方婉拒。
“抱歉,这皆是我这丫鬟的不是,要不我赔你衣裳,不知五两银子可够?”,妘姝说着,取出自己的荷包,轻轻拉开,从中取出一锭银子。
公子连连摆手回绝,“不必,仅是撞了一下弄脏罢了,待我回去后,让下人清洗一番即可,何须赔偿,小姐此举,未免小觑于我了。”
“公子品行高洁,倒是小女子俗不可耐了。”,妘姝说着,又将纹银放回荷包中。
此时,她方才察觉那位公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荷包,不由得面泛红晕。
琼玉亦有所察觉,对公子的好感瞬间烟消云散,当即提醒道:“公子,还请放尊重些。”
“抱歉,我适才只是见小姐的荷包甚是精美,独具特色,一时看入了迷。”,公子解释道。
他人已然说明缘由,妘姝亦觉此理由合情合理,且对方盯着的的确是荷包,而非其他物事,她便接受了致歉。
“这是我的贴身丫鬟琼玉所制,她的绣工精湛,创意亦是别出心裁。”
只见那位翩翩公子嘴角微微上扬,含着一抹轻笑,目光流转间轻轻瞥向身旁的琼玉。他先是微微颔首,表示赞赏之意,而后缓声开口说道:“在本小......公子所见过的众多荷包之中,此荷包当属其中数一数二之精品啊!其绣工堪称精湛绝伦,那兰花图案更是栩栩如生、妙笔生花,令人不禁为之赞叹。而最为独具匠心之处,便是将名字巧妙地绣成了圆形,宛如一方精致小巧的印章一般,如此设计着实颇具新意呢。”
原本心中尚有些许愠怒的琼玉,听到这位公子对自己绣工以及奇思妙想的由衷称赞之后,那最后一丝怒意瞬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羞涩爬上了她粉嫩的脸颊,她略显局促地轻声回应道:“哪里有公子您说得这般好呀。”,言语之间,尽显女儿家的娇羞姿态。
“当真如此甚好。”,那位俊秀公子依然面带微笑,只是这次笑容更加和煦温暖,然而却并未露出半点牙齿,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流露出良好的教养与风度。
他凝视着妘姝,继续柔声问道:“不知姑娘是否初来京城不久?在下似乎从未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