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家门,妘姝便瞧见自己的丫鬟琼玉如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地望着自己。
“小姐,您就将我发卖了吧,不然您这般动不动就将人家弃之不顾,害得人家整日里提心吊胆的,还不如将人家卖了来得痛快。”,琼玉嘟囔着嘴说道。
妘姝自然晓得自己此次丢下贴身丫鬟实非明智之举,然而此次所行之事甚是棘手,断不能让更多人知晓,否则姨娘定然颜面无存。
当下,自己的贴身丫鬟还是得好生安抚,起码得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依赖,于是她赶忙展露笑颜,“琼玉,你这话说得未免也太重了些,人家见姨娘出门未带丫鬟,便自告奋勇上前陪伴,偏巧你又不在,只好留书于你,好让你安心,此次是小姐的不是,下次定然带你同往。况且你要晓得,小姐我犹如那愚笨之人,离了琼玉丫头,怕是连自己的头发都不知如何梳理。故而琼玉莫要气恼了,来,给小姐笑一个。”
琼玉重重地哼了一声,“下次可莫要如此了哦,说好了,若是再有下次,您还不如真将人家卖了。”
“好,我保证,拉钩……”
两人拉钩之后,妘姝总算是将琼玉给哄好了。
恰在此时,母亲遣了丫鬟前来寻她,妘姝趁机赶忙转移琼玉的注意力,不过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琼玉倒是好哄,母亲那一关可就难过了,况且说不准苏芷予又会生出什么愧疚之情,那可就更加麻烦了。
来到母亲的房间,一众丫鬟们皆被拦在门外,屋内仅有父母和姨娘在,连姐姐都不在场,显然此次所谈之事便是那避孕丸之事。
见礼之后,她亦落了座。
“姝儿,你对你姨娘所言之事,可否确凿?”,妘同浦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问道。
妘姝目光投去,只见母亲亦是一脸焦灼,显然她也急于知晓答案。
她并未即刻回应,而是示意母亲将手置于桌上,她的手指轻搭在母亲的脉搏之上。
归家后,这是她首次为家人诊脉。母亲的脉象沉稳如山,整体观之,毫无异样,然而,细细品察,那熟悉的波动却如蛛丝般隐匿在脉象之后。
为防误诊,她又多观察了片刻,最终还是确认那脉象便是其影响所致。
她的面色瞬间如阴云密布,倘若仅是姨娘遭此暗算,她尚可勉强承受,但下药至当家夫人身上,这实在是令人难以容忍。
妘同浦见她脸色骤变,忧心忡忡地问道:“如何?”
妘姝长舒一口闷气,默默颔首。
众人的脸色亦随之剧变,这意味着妘家大房的妻妾皆遭人暗算了,而这算计竟出自至亲之人,妘同乐。
也唯有他,才有如此动机。
妘同浦与李芳华二人万没料到,昔日的弟弟竟会将事情做得如此决绝,算计得如此深远,早在数年乃至十数年前,便已筹谋好了后续之事。
妘同浦仿若在瞬间苍老了些许。
妘姝取出解药,递给李芳华,“服下此药,即可解毒。您和父亲尚且年轻,或许不久便能喜得贵子。”
李芳华接过解药,端详片刻,好奇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此等物事的?”
妘姝再度搬出王婆婆作为挡箭牌,“您和姨娘所中之暗算,源自于某个人牙市场。他们通常以此来控制那些被贩卖的女子,王婆婆在离京之前便已知晓,我不过是借助婆婆的门路,购得几颗解药罢了。”
有太医做掩护,李芳华便也没有任何疑虑,迅速将解药吞下。
妘姝很是识趣,适时表示自己需要休息了,毕竟此时此刻,父母定然会有更多的私房话要讲,她可不能这般不知趣。
回到自己的院子,妘姝这才如释重负,将自己慵懒地搁置在亭子里的摇椅上,悠然自得地接受着丫鬟琼玉的侍奉。
“这样的日子真是惬意啊。”
琼玉给她的茶杯里斟上茶水,然后又把零嘴放置在她手边,这才开口说道:“您可是小姐,自然是惬意的,像我这样的丫鬟,只有做事的时候才觉得舒坦呢。”,说着,她又拿起针线,开始飞针走线,小姐身上的刺绣活儿可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妘姝乐了,打趣地反问道:“那我让家人把你送出去嫁人,你过去后就可以享受小姐般的生活,过当家夫人的日子,你愿不愿意?”
琼玉满脸狐疑,道:“这种好事怎会落到奴婢头上,您不把奴婢发卖了就谢天谢地了。”
妘姝眼珠滴溜溜一转,换了个话题问道:“那我这么说吧,假如你现在已经有五百两银子,你想做些什么?”
“五百两?”,琼玉惊愕地抬起头,稍作思考后,她才嗫嚅道:“奴婢可挣不到那么多银两。”
妘姝对她那愚笨的脑袋感到无可奈何,“那只是假设,假设你不懂吗?”
“懂呀,就是说我现在没有五百两,但必须要想象着自己有。”,琼玉说道。
“对,就是这样,假如你有五百两银子,你想做什么?”,妘姝再次追问道。
“可是我还是没有呀。”,琼玉再次重复道。
妘姝彻底被她击败了,不禁扶额叹息,头疼不已。
“是真的嘛,人家才没有想那些呢!小姐的问题真是无聊透顶。”,琼玉轻声嘟囔着。
妘姝不得不承认,错的确实是自己,就如同那些彩民,总是异想天开,妄图中五百万,甚至有人在梦中就将自己的钱财挥霍一空,可实际上,他们连五百块都没有。
看着琼玉全神贯注地绣着花,妘姝也感到有些百无聊赖,于是将顺手牵羊得来的符袋取了出来。
昨日,她并未将其拿走,毕竟那是他人之物,然而今日却有所不同,这可是嫌犯在逃跑途中遗落的东西,她拿在手中自是心安理得。
符袋中依然是昨日的那些物件,一个装着银票,另一个则装满了黄金和杂物。
仔细清点着银票,此时她才惊觉,这些银票的数目远比自己昨日想象的要多得多。虽说这些银票大多是百两一张的,只有寥寥少数是万两的,但这少数的万两银票却已超过百张,更不用说还有几卷千两银票了。粗略估算了一下,仅仅这些银票的价值就已超过三百万两。
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按理说,老道士身为红阶修炼者,他的主人必定也是修炼者,而且本事理应比他更为高强才对。两个甚至更多的修炼者究竟要做何事,才需要如此巨额的银两呢?毕竟,这些东西在修炼者之间无法流通,也无法购买到修炼所需的物品,按理来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她又忆起前执事方琼的死,她的死充满了诡异,甚至连案卷都被人蓄意做成了话本的形式,妄图误导天香门。这其中必然有修炼者的参与,然而,修炼者并不通晓案卷之事,能够将案卷做得天衣无缝的,唯有衙门的捕头,或许不止有捕头,还有一批学子,他们才懂得如何编撰故事,也许还有其他因素。而要让这些人乖乖办事,只需要一样东西,那便是银两。
在俗世中就有很多类似的话题。
“假如你是一个高官,贪十亿判十年,贪不贪?”
“假如给你一千,当着亲朋好友的面给我磕头,你愿意磕多少个?”
“一万改变不了你的原则,十万呢?百万呢?千万呢?……只是说数字没有震撼感,当它们以现金形式摆在面前呢?”
她的思路发散很快,很快就已经偏离正题,好在她醒悟得很快,刚刚发散就收敛起来。
俗世的财物对普通人很有用处,几乎可以在很短时间里就做好一切伪装。
当然,要把一切做得完美,银两肯定不能少,而老道士背后的人必然有大量钱财,所图不小。
妘姝突然发现这个人的映像似乎正在与谋害方琼的凶手的映像重合,他们都是高手,都懂俗世的规则,都有大量的银钱,都在谋划着什么。
这一瞬间,她的目光凝聚起来,按照目前自己推断的东西,这个人至少有五成的把握是谋害方琼的凶手。
看来下一步就是要去找到这个老道士或者他的仆人,这样就能找到他背后的人。
当即她就要起身,去街上找老道士,但是她刚起身,就看见琼玉的目光看过来,似乎在警告她不要想丢下她出去。
她呵呵干笑一下,“躺久了腰疼。”,随后又倒在摇椅上。
随后她又乐了,不管如何,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抓住了那个凶手的尾巴,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隔天是阴雨天气,没有太阳的日子,妘姝不想出门,结果就这样一晃又是几天时间过去,直到阳光普照的日子来临,妘姝才出了门,在琼玉的监督下,妘姝时刻都带着她这么一个小尾巴。
妘姝与姐姐妘月影手挽着手,一左一右地陪着公主姜凤影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她们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仿佛阳光都被她们的快乐所感染。
每路过一个街边小摊时,她们便会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满怀好奇地驻足停留下来。那一双双明亮的眼眸,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般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紧紧地锁定在摊位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之上。
只见妘姝轻盈地走上前,伸出白皙娇嫩的小手,轻轻地拿起了一个色彩鲜艳、造型别致的拨浪鼓。她微微晃动着手腕,让那小小的拨浪鼓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这声音宛如黄鹂鸟的歌声一般,在清新的空气中悠悠地回荡开来,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而一旁的姐姐妘月影,则完全被一只制作精美的布偶娃娃给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她小心翼翼地将娃娃捧在手心里,动作轻柔得好似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碰坏这件稀世珍宝似的。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温柔与喜爱之情,仿佛这个小小的布偶娃娃就是整个世界上最为珍贵无比的宝物。
姜凤影原本一直端着公主的高贵架子,但当她看到妘姝和妘月影如此天真无邪的模样之后,心中那份童真也被瞬间点燃了起来。于是,她再也顾不得所谓的身份地位,迫不及待地放下矜持,兴致勃勃地加入到了姐妹俩的欢乐游戏之中。
一时间,三个女孩围在一起,开心地摆弄着那些小巧可爱的玩具,银铃般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交织成了一曲动听的乐章。
在这个美好的时光里,女孩们忘却了一切烦恼,尽情享受着彼此的陪伴和快乐。她们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动听,吸引了周围人们的目光。人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眼神,被她们之间纯真的友谊所打动。
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映照着她们幸福的脸庞。这一刻,她们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只有快乐和欢笑。妘姝、妘月影和姜凤影,三个女孩的友谊如同盛开的花朵,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哎~,真是好久没有这般高兴了。”,姜凤影不禁慨叹道。
妘月影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娇声说道:“要想如此高兴又有何难?时常出来找我玩耍呀,你都许久未曾出来游玩过了。”
姜凤影瞄了一眼身后紧跟着的侍女,而后在她耳畔轻声低语:“人家前不久才归来,往昔被责令居于别苑之中,你不晓得那里是何等糟糕,出了别苑便是那泥泞不堪的烂路,害得人家连逛街的机会都没有,犹如被囚禁在牢笼里一般。”
“您可是陛下唯一的爱女,他怎会不心疼您呢,我估摸他是要求您达成某个目标方能出来游玩,而殿下您玩性甚重,故而才耗费了如此之久的时间才达成陛下的目标,……”
妘月影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姜凤影截断了,“你怎如此聪慧,须臾间便想到了,若是人家早些想到,也早就能够出来了。”,她的声音愈来愈低,仿若底气不足的模样。
妘月影并未戳穿她,此时此刻闺蜜便是坚实的后盾,必须毫无条件地站在她这一边,“殿下此次归来可以畅玩多久?”
提及此点,姜凤影霎时欢呼雀跃起来,“许久许久,我暂时再也无需去那等阴森之地了,父皇应允我可以在皇城读书。”
妘月影和妘姝也为她欣喜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