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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小青追问。

她今年刚满十二,性子比墨紫跳些,却也比谁都敏锐。

墨紫走过去,帮她理了理衣领,指尖触到她的肩,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凉,

“先洗漱吧,等下该给白糖他们准备吃的了。”

她刻意转了话题,可小青没依。

小姑娘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墨紫面前仰起头:

“姐,你别骗我。昨夜是不是有猫来过?”

墨紫指尖一滞,没直接答,只伸手把小青散在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先把早饭热了,等会儿再说。”

小青“哦”了一声,却在转身时,悄悄把目光落在了墨紫的袖口——方才姐姐抬手时,她似乎看见哥哥常带的那枚韵偶,从衣襟里露了一角。

那背面有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是去年墨韵去查“骨引”时被邪祟的气划出来的,他从不离身,怎么会在姐姐这儿?

疑惑像种子,落在了小青心里。

……

灶间的火很快就起了。

墨紫把昨晚的粥加水回热,又切了些咸笋和腌菜,拌了个清爽的小菜。

小青端着碗,站在门口,眼睛却一直往外瞟,每次听见院外有脚步声,都要竖起耳朵听,可那些脚步声不是挑担子的货郎,就是早起扫街的人,没一个是墨韵的。

等到把粥端上桌,白糖终于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揉眼睛的动作慢吞吞的,像一团刚从被窝里捞出来的糯米团。

武崧打着哈欠,尾巴一甩,正想抱怨两句,被墨紫瞪了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大飞最实在,一睁眼就往桌边凑,鼻子在空中嗅来嗅去,“好香啊,今天有腌菜吗?”

“有。”

墨紫把碗筷摆好,

“吃吧,吃完再睡个回笼觉也行。”

白糖端起碗,喝了一口,眼睛一亮:

“好喝!比昨晚还甜一点。”

墨紫笑了笑,

“你昨晚睡得香,所以觉得甜。”

小青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门口,终于忍不住,小声问:

“姐,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墨紫舀粥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她,

“他说,日落前一定回。”

“那要是……”

小青的声音更轻了,

“要是没回呢?”

墨紫没说话,只是把那枚带着裂痕的铜符从衣襟里摸出来,放到小青手心。

铜符带着墨韵身上的暖,还有点细糙的磨,

“你拿着这个。这铜符能挡‘引’的气。万一有不对劲,你就把它放在白糖他们身边,能护着他们。”

小青点头,握紧了铜符,指尖捏着那道裂痕,心里忽然有点酸。

她抬头,

“姐,我会守好他们,也会守好客栈。”

墨紫“嗯”了一声,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窗外。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声猫叫。

不是客栈里的,那叫声又尖又细,带着点凄厉,像被什么东西抓着了。

小青手里的碗“咔”地一声磕在桌沿。

墨紫立刻按住她的肩,声音压得极低:

“别出声,也别抬头。”

她自己则轻步走到窗边,指尖捏着窗纸的一角,极慢地掀起一道缝——

院外的老槐树下,蹲着一只瘦得只剩骨头的黑猫,正对着客栈的门哈气,它的爪子上沾着点黑污,像是“引”的气。

而黑猫的身后,巷口的拐角处,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那影子很高,穿着黑色的衣,走路时没有声音,像飘在地上的雾。

墨紫的心猛地一沉。

那衣料的纹路,她见过——上次在断韵台附近远远看见的那个戴面具的人,穿的就是这种黑布,布料上绣着极细的银纹,在光下会泛着冷光。

她赶紧放下窗纸,转身时脸色已经白了。

小青看见她的样子,手里的铜符攥得更紧:

“姐,是……是那个戴面具的人吗?”

墨紫没说话,只走到门边,把原本闩着的两道门闩又加了一道,还把靠墙的木柜挪了过去,抵在门后。

做完这些,她才走到小青身边,蹲下身,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急:

“小青,记住,不管外面有什么声音,都别开门。就算听见有人敲门,也别开——除非是哥,他会用指节敲三下,停一息,再敲两下,敲错一下都不行。”

“那……那要是哥没回来,外面的人一直不走怎么办?”

小青的声音发颤,她听见院外的黑猫还在叫,那叫声越来越凄厉,像是要把客栈的墙都叫破。

“别怕。”

墨紫伸手把妹妹揽进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客栈的墙涂过驱邪的漆,‘引’进不来。我们只要等,等哥回来就好。”

可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那戴面具的人既然已经找到这儿,就不会轻易走。

哥哥还在城西的破庙,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危险,要是……要是哥哥出事,她该怎么办?

怀里的小青开始发抖,墨紫把她抱得更紧,指尖却摸到了衣襟里藏着的符纸——那是哥哥临走前塞给她的,说要是遇到危险,就把符纸烧了,能挡一阵。

可她不敢烧,她怕符纸的烟会引来更多的“引”,也怕哥哥回来时,看不见她留的信号。

院外的黑猫叫突然停了。

静,骤然漫了过来,漫过客栈的墙,漫进屋里,把两人的呼吸都裹得沉。

墨紫竖着耳朵听,能听见巷子里风扫过落叶的声,能听见远处货郎的吆喝,却听不见那道黑影的动静,也听不见哥哥的脚步声。

她慢慢松开小青,起身走到窗边,又一次掀起窗缝——

老槐树下的黑猫不见了,地上只留下几滴黑污,像墨滴在地上,慢慢渗进土里。

巷口的拐角处,那道黑影也没了踪迹,只有风卷着几片落叶,在地上打旋。

可墨紫知道,他没走。

那道影子就藏在附近,像盯着猎物的狼,等着她和小青露出破绽。

她放下窗纸,转身时,看见小青正握着那枚铜符,坐在桌边看着她,眼底的怕还在,却多了些韧——那是像哥哥的韧,是遇事不慌的稳。

“姐,”

小青开口,声音比刚才稳了些,

“我们不怕,等哥回来就好。”

墨紫点了点头,走到桌边坐下,拿起那碗粥,喝了一口。

粥的凉顺着喉咙滑下去,却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些——她不能慌,哥哥不在,她就是小青和白糖他们的依靠,要是她慌了,这客栈里的软,就真的没了。

日头慢慢往西沉,院墙上的影子越来越长,最后缠在一起,像张织好的网。

屋里的光渐渐暗了下来,墨紫没点灯,她怕灯光会引来外面的黑影。

小青靠在她身边,手里还攥着铜符,眼睛盯着门口,偶尔眨一下,却不敢合眼。

不知过了多久,院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却很稳,一步一步,踩在石板路上,带着熟悉的节奏——是墨韵的脚步声。

小青立刻直起身子,刚要起身,就被墨紫按住了。

墨紫的眼睛亮了些,却还是带着警惕:

“等一下。”

她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没有再动。

接着,门上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停了一息。

咚,咚。

节奏稳,间隔准,是他们约好的暗号。

墨紫这才松了口气,抬手去拉门闩。就在门闩被拉开的那一瞬,门缝里忽然渗进来一缕极淡的黑气,像一根看不见的针,悄无声息地往她的指尖扎去。

墨紫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缩回手。

几乎在同时,门外的墨韵低喝一声:

“退!”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外一道水幕“哗”地一声落下,像一面透明的墙,将那缕黑气瞬间压回门外。

紧接着,门被推开,墨韵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衣摆上沾着晨露,眼底带着一丝赶路后的疲惫,却依旧沉稳。

他抬眼看了看墨紫,目光很快又落在小青身上,声音压得极低:

“你们没事就好。”

话音未落,他已经反手关上了门,将一枚黑符掷在地上,黑符刚一触地就“呲啦”一声冒起白烟,化作一缕黑雾被他掌心的水意一卷,收进了一个小瓷瓶里。

“他们在门口留了‘引’。”

墨韵的声音很淡,却带着冷,

“等我回来开门时,借机渗进来。”

墨紫这才意识到刚才有多险,后背一阵发凉。

她看着哥哥,想问的话堆在喉咙口,却又不知从哪一句开始。

墨韵没给她太多时间。他走到桌前,把背上的包裹放下,打开时里面是几块晒干的清韵草和几包药粉,

“把这个铺在白糖他们的床边,能压一压蚀韵。小青,你把窗缝再检查一遍,我在门槛下再布一道水纹。”

小青用力点头,拿起清韵草就去铺。墨紫则去检查窗缝,指尖刚碰到窗纸,就发现纸的边缘有一丝极细的灰——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刮过,试图找到最薄的地方。

她心里一紧,立刻把那处窗纸换了新的,又在窗沿撒了一层细盐。

墨韵则在门槛下布了一道水纹,指尖一弹,水纹沿着门缝游走,像一条细小的蛇,将每一道可能渗进来的缝都封住。

做完这些,他才在桌边坐下,端起那碗已经凉透的粥,喝了一口,然后抬眼看了看床上的白糖、武崧和大飞,眼底的寒意散去几分。

“哥,你去了哪里?”

小青忍不住问。

墨韵放下碗,声音压得极低:

“城西破庙。‘引’的源头,就在那里。”

“那……那破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小青的声音有些发颤。

墨韵的目光沉了沉,

“有。而且比我想的要多。”

他没有细说,只是把一只小瓷瓶推到墨紫面前,瓶中装着一缕被封着的黑气,

“这是从破庙井里抽出来的‘蚀源’。三日后去断韵台,或许能派上用场。”

墨紫接过瓷瓶,指尖有些发凉。她看着哥哥,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

“哥,三日后,你真的要去吗?”

墨韵看着她,目光平静,

“我若不去,他们会把那口‘井’挖到我们门口。”

他顿了顿,又看向小青,

“你们留在这里,护好白糖他们。敲错一息,都不开。”

小青用力点头,把那枚铜符攥得更紧。

屋里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偶尔吹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墨韵闭了闭眼,调息片刻,然后重新睁开,目光落在桌上的草图上,指尖轻轻点在中央的节点,像是在给自己下一个无声的命令。

“断韵台。”

他在心里默念,眼中的光一寸寸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