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如愿的。
彭渊将手里的东西抛到桌上,看了看玄十,“你还有事没有?”言下之意就是没事可以滚了。
玄十心下了然,立马恭敬的退了下去。
公孙璟看着桌上的令牌,眉头紧蹙。
彭渊把人抓过来,“阿璟又想到了什么?”
“你说,朝中……还有正常人吗?”很显然今天苏晚娘交代的东西打击到公孙璟了,听他这么说,彭渊明白了。
“小道长,你道心不稳哦!”
公孙璟看着男人打趣他,没说话,对大周的未来更加的担忧。
“别管朝中的人是否正常,你只要坚持自己的初心就好。我给阿璟讲个故事,灵山脚下狮驼岭……”
彭渊抱着人一点一点的讲述着西游里的故事,公孙璟只是听了个开头就知道彭渊说的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静静的听完了。
“阿璟在官场多年,应该比我懂的多,但是这不就是官场上的常态吗?都说水至清则无鱼,那些人想要在世家霸占的朝廷里站稳脚跟,就必须学会站队。”
公孙璟欲言又止,看着彭渊那局外人的模样,一时间竟不知要说什么。
“阿渊的世界,也是如此吗?”良久,公孙璟轻声开口。
彭渊眼神微眯,“阿璟 ……大千世界各有千秋,同样的也大径相庭。只能说,大家明面上都是很好的人,至于私下,谁知道呢?”
公孙璟沉默了,离开彭渊的怀抱,坐到桌边。随后彭渊就看见公孙璟头一回在他的面前,拿出了自己卜算的龟甲。
彭渊一把抓住他的手,语气急切,“你想做什么?”
“我想……卜算一下大周的未来。”公孙璟垂眸看向自己的手,缓缓说出答案。
“你想都别想!彭老说过,这东西折寿的!”
“我……”
“公孙璟,我告诉你,这个国家没了你一样能转!可我不行!我只有你了!”彭渊一把抓过公孙璟的手腕忍不住的用力,发现他的手腕被捏红,又赶紧松了手,哆嗦的给爱人上药。“我不是故意的……”
看到了彭渊的抗拒,公孙璟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没卜算。“既然已经抓到了人,证据也有了,选个合适的日子,回京吧。”
“我都听你的。”见公孙璟收起了自己的东西,彭渊松了一口气,讨好的对爱人献殷勤。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官道上的马蹄声便踏碎了寂静。
公孙璟掀开车帘一角,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林木,眉头仍未完全舒展。彭渊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颈窝,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这是到哪了?”
彭渊是路痴,不仅分不清东南西北,还看不懂地图。
公孙璟侧头看他,“再有半日的路程,就能到下一个驿站了。”
百无聊赖的彭渊懒洋洋的窝在公孙璟肩头不愿意动弹,“人啊,不能闲着,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抱着你偷懒。”
公孙璟听到这话没吱声,眼底藏着一丝忧虑:“回京路远,苏晚娘是关键证人,我总怕夜长梦多。”
话音刚落,远处林中突然射出数支冷箭,直奔马车而来。彭渊眼神一凛,当即拽着公孙璟俯身躲避,同时扬声喝道:“格杀勿论!”
随后将公孙璟护在怀里,低头对他说:“躲进空间,等安全了,我就往空间里扔石头,到时候你再出来。”
随行的护卫早已训练有素,瞬间举盾围成屏障,箭矢撞在盾牌上发出刺耳的脆响。
不等众人喘息,十几个黑衣刺客便持刀从林中冲出,招式狠辣,直取马车方向。
公孙璟看向彭渊,在爱人催促的眼神中,咬唇点头,消失在马车里。
彭渊见公孙璟已经安全了,嘴角扯出嗜血的笑,妄想伤害阿璟的人,都得死!
翻身跃下马车,手中的折扇已经按出了钢刃,在手中旋转。他彭渊不打远攻,全是近战,刀光闪烁间便与刺客缠斗在一起。
公孙璟抱着膝坐在空间的竹椅上,猫儿子们大咧咧的过来蹭他,指尖是柔软的猫毛,温暖的猫腹驱走了紧张而产生的冷意。
彭渊的扇子凌厉,却总在格挡的时候,刻意避开要害,显然是想留活口问话。
可刺客仿佛抱着必死之心,见久攻不下,竟有人掏出短匕往自己心口刺去。彭渊眼疾手快,一脚将人踹翻,却还是晚了一步,仅剩下两个活口被暗卫按在地上。
“打断手筋脚筋,卸了下巴,搜身!”彭渊收回自己的扇子,走到刺客面前,目光冷冽如冰。
护卫从刺客身上搜出一块刻着“江”字的令牌,彭渊看后冷笑一声:“还真是会玩啊!前些日子是柳大人,这‘江’字又代表着谁?倒是急不可耐的,这才刚出城外百里,就敢动手。”
战云舟看着地上没了反抗能力的人,开始猜测:“他们的手法不像江湖人,应该是京中某位派出来的。只是江姓的话,京中似乎并没有哪位大人能养得起这么多的私卫。”
彭渊抬脚踹了踹地上的人,对暗卫吩咐道:“处理干净这里,别吓到过路的人。”
“至于这令牌,一会我拿给阿璟看看。”
没一会,公孙璟从马车上下来,彭渊扬起和煦的笑,“阿璟,你快来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京城谁家能有呢?”
公孙璟看着被递到他手上的令牌,仔细的辨认,从花纹到字体,再到家族印记。
渐渐的脸色凝重:“户部计相,江莫之。”果然如苏晚娘说的那般,这背后的人是越牵扯越多。
“那是什么?记相?记什么东西的?”彭渊对于官职并不了解,唯一能知道的就只有王丞相、老帝师还有一些头头官员。那些下属的官职称谓,他是一问三不知。
“国库负责管理银子的乃是户部为核心,但因财政事务繁杂,增设 “三司使”也称“计相”,总领盐铁、度支、户部三司,职权凌驾于户部之上,掌管全国财政,包括货币、税收、漕运等。”公孙璟小声的开口向彭渊解释。
战云舟若有所思的看向彭渊,那天苏晚娘说的话还在他脑子里转,彭渊的前身是万俟青玄,可惜他失忆了,不记得。
“想必是怕苏晚娘开口,才急于来杀人灭口。”正说着,远处又传来一阵马蹄声,玄十策马赶来。
“阁主,前方小队来报,他们发现了可疑人员。”
彭渊揉了揉眉心,显然已没了耐心。这一路才走了一天,就遭遇两波刺杀,若继续带着苏晚娘同行,只会让她成为活靶子,连带着公孙璟也会陷入危险。
彭渊想了一会,转身对玄十吩咐:“你去挑几个手脚利索的,让他们暗中押着苏晚娘先走,走小路回京城,务必保证让她活着到京城。”
玄十单膝跪地,抱拳领命,还未起身又被彭渊叫住,“给她换身衣服 ,顺便换个男子的发型,收拾的粗狂一点。”
玄十领命离去。
回到马车里,公孙璟不解地问:“我们带着大部队走大路,岂不是更显眼?”
彭渊笑着亲了亲公孙璟的脸:“就是要让他们觉得我们还带着苏晚娘,这样才能把注意力都引到我们身上。没了苏晚娘这个祸害,凭我们的能力,这些小喽啰还不足为惧。”
公孙璟沉默一会开口,“别这么说她,各为其主,她一个女人撑起整个红袖楼,也不容易。”
公孙璟并不是想为苏晚娘开脱,而是她和彭渊一样,独自撑起了一个组织,虽然她的行为不可取。那日苏晚娘的话,公孙璟还是听进心底去了,他怕日后也会有人这么说彭渊。
“公孙公子如此上心她,本公要吃醋了。”彭渊抓着人吃豆腐,嘴里没一句是公孙璟能回复的。
果然,接下来的路程里,刺客依旧层出不穷,有时是伪装成商贩的杀手,有时是埋伏在驿站的死士,但没了苏晚娘这个牵制,彭渊和战云舟他们反而没了顾虑。
彭渊每次出手都干脆利落,挑断手脚筋,或者将人打到晕厥,护卫们也配合默契,几次下来,不仅没让刺客讨到好处,还生擒了几个活口。
公孙璟和战云舟则在途中仔细审讯俘虏,从他们口中撬出不少有用的信息,摸清了背后主使的脉络。
而另一边,蓝沐泽跟着押送苏晚娘的队伍一起进京,竟走得异常顺利。一路上不仅没有遇到刺客,连刮风下雨都未曾有过,仿佛有好运加持。
同行的玄羽阁人都啧啧称奇,还是头一回这般的好运。蓝沐泽听着他们打趣的话语,想起了彭某人的算盘,于是淡淡的开口:“不是都传小璟要接替国师的担子么?说不定,这就是他算好的。”
玄羽阁的人听了,纷纷想起了公孙先生的能力,顿时眼睛一亮,忍不住感叹:“蓝公子说的不错,先生的化腐朽为神奇我们都见识过,尤其是先生的医术,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先生都能救回来。”
“先生这运气,怕是连老天爷都眷顾,原本需要五天的路程,我们三天就到了京城。”
队伍抵达京城外时,玄羽阁的人立刻将苏晚娘秘密关押起来,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梨花雨。
而彭渊早已提前派出隼鸟,将沿途遭遇刺杀的消息和俘虏的供词传给了皇帝郑紫晟。
郑紫晟看着手中的纸条,震怒不已,当即下令给玄羽阁的梨花雨,允许她将所有涉案的官员通通暗中控制住,只等彭渊他们带着证据一到,就将这些人全部处决掉。
梨花雨也不含糊,趁着那些人还在等刺客的消息,将江尚书及其党羽一网打尽,全部扣押在玄羽阁的地牢里。
几天后,彭渊带着公孙璟和大部队慢悠悠地抵达京城。
城门处早已有人等候,见彭渊他们安然无恙,连忙上前迎接。“国公爷,公孙大人,陛下有旨,您二位一到京中,即刻进宫面圣。”
彭渊不悦的撇撇嘴,刚想抱怨,被公孙璟拉住衣袖扯了扯。“有劳公公,那便请吧!”
当彭渊带着公孙璟大摇大摆地走进朝堂时,众官员都愣住了,这位国公爷也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竟然殿前失仪!
不穿朝服也就罢了,既然还不收拾,他和公孙璟两个人一看就是沿途赶路,风尘仆仆的。
柳大人今日上朝没看到江计相,就已经猜到了几分,本想着下了朝回府后重新部署。同样的,以为彭渊会被刺客纠缠,至少要拖延半个月才能回京,却没想到他不仅毫发无损,还提前回来了。
郑紫晟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气定神闲的彭渊,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国公爷不愧是朕的得力干将,来,说说,此去漳县治理洪涝可有收获?”
彭渊敷衍的行礼,声音洪亮:“回陛下,确有收获,只是不知能否让公孙御史来回答?”
郑紫晟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为难他,大方的应允了。
公孙璟一五一十的将在漳县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从洪涝的治理到后期他们的发现,以及被追杀的种种。
“臣和国公爷幸不辱命,已将苏晚娘押回京城,且沿途抓获多名刺客,审出背后主使乃是柳长歌柳大人、江计相、户部尚书李嵩,还是工部侍郎赵彦成,及其党羽,想来此刻,有些人他们已在天牢中待着了。”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一片哗然。那些与江尚书有牵连的官员脸色煞白,扑通扑通的跪了一地。
而其他官员则惊得目瞪口呆,纷纷看向公孙璟,谁都没想到,这位公孙大人不仅解决了刺客,还顺势端了江尚书的老巢,手段竟如此利落。就是不知,这背后,国公爷又出了几分力。
而被念到名字的柳大人却丝毫不慌,只是看着彭渊不说话。
郑紫晟看着他,想着彭渊在纸条上提到的,关于苏晚娘说万俟青玄是柳大人的亲儿子的事。
“柳长歌,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长歌摇了摇头,“臣无话可说。”
“很好!来人,将他拖下去,仔细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