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一整个寒冷的夜晚,一直到天明的时候,它都没有褪散,依然在接连不断的从空中滑落,周而复始。
有着雪花点缀的园区,无疑是美丽的。这可太漂亮,太宜人了。清晨的街道中,这里的繁华比以往来的更早一些,一辆一辆的扫雪车早就在雪花飘落的那一刻就准备就绪,而现在正是它们工作的时候,今天是圣诞节,可不能让道路上的积雪干扰到居民出行的欲望。
当然,街道中提早出现的不止有忙碌的扫雪车,还有破例早早开门的各式商店,他们当然要拿起扫把来清理那些堆积在门口的积雪,这也是为了迎接今天的客人做足准备。红红绿绿的装饰早就摆在了店门前,现在有了雪花的装饰,变的更加的立体活现。
今天无疑是新的一天,是崭新开始的一天。只不过,那些早起的路人,都在口口相传的讨论着昨天发生的故事。
“呼~昨夜还真下雪了啊~挺意外的,不过也正常嘛。啊~我每年都认为它不会下雪,它每年还真就下给我看了。搞不懂~。”
早起的居民戴上了厚厚的手套,他一边呼着暖气,一边走在雪地上。
“这好像不是昨天的重点吧?你看极能巅峰总决赛了吗?我听我在场的朋友说。昨天那里发生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随行的居民开始讨论热点的新闻。
“是的!是的!我怎么可能没听说啊?啧啧啧,真是太吓人了。我一直以为目鸣悠只是有些嗯。。。张狂而已,没想到他是狂暴,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下干出那样的事。他的未来该怎么办啊?我听说西佩真的家族很有实力,而西佩真又是他们家族的长子,被给予了厚望。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一定不会放过目鸣悠的。”
“是啊~不过不管怎么样,目鸣悠都需要为他的行为承担相应的后果,最好的结局应该也就是在帕尼拉监狱度过余生吧。虽然很残酷,但对他来说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帕尼拉监狱,园区最沉重也是最小的一座监狱,这里面关押的都是那些重大的极能犯,在帕尼拉监狱里,你将失去所有的自由,那里是阳光照射不进的地区,那里的犯人都是一群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只要进入那里,就意味着,你将彻底失去极能者的身份,无论你的极能等级是多少。
帕尼拉监狱是所有人的梦魇,甚至只要听到它的名字,就会忍不住不寒而栗。
。。。
。。。
“见玉,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会?你已经一个晚上没有合眼了。这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我会好好照顾慈丝学姐和夏临的。”
复升医院的顶层休息室内,宫革拖着疲惫的身躯轻轻拍了拍了快要坚持不住的见玉。是的,他们已经一个晚上没有合眼了,一直都在忙碌,一直都在奔波。现在,似乎到了大局已定的时刻,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宫革说的没错,久慈丝现在也再次回到了复升医院。在早些的时候,目鸣悠用久慈丝的手机给宫革发去了消息(久慈丝的手机没有密码),告诉他,他们现在在合力文校门口,让宫革过去接一下久慈丝。收到消息的宫革很是兴奋,因为这条短信的意思就是,久慈丝没有出什么“大事”。所以宫革就马不停蹄的用时空间传送了过去。
只是,等他赶到的时候,在一片积雪中,只有久慈丝的身影。久慈丝昏迷在了雪地中,一动不动,她旁边放着的就是发着亮光的手机,而目鸣悠早已消失不见。
遇到这种情况,宫革也没有办法,他只能先将久慈丝送回复升医院,然后再看情况寻找目鸣悠。后来,等宫革将久慈丝带回医院的时候,他的手机再次收到了一条信息:照顾好她们。
简单的一句话,让宫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啊?啊~我没事宫革学长。我还能坚持。我一点也不困~姐姐和慈丝学姐还没有醒,我不能回去。我。。。”
见玉现在显然是一副迷迷糊糊的状态,她本来就下,而昨天又经历的那么多平常一直“期待”的事,疲惫和劳累是自然的,见玉口齿不清,迷迷糊糊的回答着宫革,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沉沉睡去。。。
。。。果然是下一秒,见玉疲倦的合上了眼睛,无论她怎么努力,都再也睁不开了。。。
“唉~见玉啊。困了就早点说嘛。真是的。”
好在,见玉的头并没有落在冰冷的靠椅上,而是落在了宫革的肩膀上,宫革及时扶住了见玉,将她的身体朝自己这边靠了靠。
就这样,见玉靠在宫革的肩头睡了过去。
今天是圣诞节,园区的各所学校自然不会扫兴般的开学。这是一定的,如果有学校敢在今天通知学生上课,那么等待它的就是园区的制裁。这是节日,当然要普天同庆。
所以,今天的五大高校都是空空如也的状态,嗯。。。这个词可能不太准确,但是用在合力文的身上是在合适不过,因为它现在显的就是那么的空空如也,一大片空地上什么也没有,就连杂草都看不到一丝一毫。这就是合力文,这就是现在的文和体场。
不过应该庆幸,最起码,今天的第一缕阳光,还是会折射进教学楼的教室内。
我相信在学生时代,基本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位迷迷糊糊的同学,她会因为疲惫搞错时间,或者会因为放学的时候没人叫她,而将她遗落在教室内,都说夜晚的学校是阴森且压抑的,常常会让人感觉到害怕,不过那也是在你清醒的时候才会这么觉得,要是在教室里睡着了,你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一觉醒来,已是大白天。
这是,在这间教室内,似乎迷糊蛋不止一位。
虽说现在正在下着雪花,但还是有阳光投射进来,一缕带着朝气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折射在一位粉发少女的头上,这缕阳光,将少女的发卡照的闪闪发光,仔细看,那枚发卡是音符的样子。它在光芒的照射下,格外的闪耀。
太阳都晒屁股了,是时候“起床”了。
这间教室内,不止有粉发少女,还有一位疲惫的少年趴在少女的对面,可惜的是,这位少年没有被光芒选中,他选择的座位没有阳光,只有昏暗。
曙光将两人所分开,一面明亮,一面黑暗。这仿佛是阳光的有意而为之。
。。。
。。。
“啊?我这是在哪?现在是第二天了吗?身子好累啊~”
粉发少女感受到了阳光的照射,她揉了揉眼睛从桌面起身,显然,她还是一副迷糊蛋的样子。她搞不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
嗯。。。我记得,我不是和伊莎贝儿学姐上厕所去了吗?为什么我现在会在教室里啊?搞不懂唉。。。悠学长的比赛怎么样了呀?。。。!
“悠学长!悠学长!悠学长!”
小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她看到的第一幕,就是趴在她对面的目鸣悠,看到目鸣悠,小洱的语气显然兴奋了几分。但是她还是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让小洱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条干枯的血迹,从班门口一直延续到目鸣悠的脚下。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拖着断臂爬了这么多楼,也没人知道他是凭借怎样的信念来到这间教室。我们只知道的是,他现在就在这里。
。。。
“咳咳,小洱,早。”
目鸣悠听到了小洱的呼喊,他忍耐身体的不适,艰难的从桌面起身,看着小洱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他硬挤出了一个笑容。
“悠学长早!悠学长,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呀?比赛结束了吗?你赢了吗?我好像还没有为你跳舞耶。。。嘿嘿。”
虽然很疑惑,但小洱还是回了句早。说着,她开始仔细询问昨天发生的一切,这段记忆她是一点都不知道,当然,小洱唯一知道的是,她没有为目鸣悠跳加油鼓劲舞,之前明明说好的。
“小洱,我赢了。小洱,我们不说这些好不好?小洱,能让我好好再看看你吗?”
目鸣悠不想回答小洱的问题,也不想为她解答一切,他现在只想将小洱的容颜深深的印在脑海里,永生不忘的那种程度。说着,目鸣悠颤颤巍巍的伸出了他的右手,他也只能伸出右手。目鸣悠温柔的将手掌放在小洱的脸颊上,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小洱的脸上,不知为何,他那双死鱼眼,在此刻是那么的悲伤。
“悠学长,你在说什么呀?啊!悠学长!你是不是没有戴我送给你的手套?你的手怎么会这么的冷?悠学长!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冬天!冬天!要注意保暖,你总是这样,而且下雨你还不喜欢打伞。真拿你没办法~”
小洱的疑惑被冰冷的触觉所打断,目鸣悠的手掌实在是太刺骨了,没有一丝的温度,除了凉就是凉。想着,小洱就摆出小大人的模样,她一把从目鸣悠的手掌从自己的脸颊上拿下,然后用自己的两只小手牢牢的将它拥入掌心,她不喜欢目鸣悠这么冷的手,她明明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小洱的动作,无疑再次刺激的目鸣悠,一股暖流瞬间蔓延至他的全身。如果有小洱在的话,那么冬天或许就不再害怕。
。。。
“小洱,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我的悠学长啊?我当然知道悠学长是谁了,悠学长就是悠学长啊。”
小洱很听话,她没有再继续追问任何问题,她只是牢牢握住目鸣悠的手,然后和他一起欣赏窗外的雪景。
“啊~悠学长,下雪了耶。看来新闻说的没错嘛。在圣诞夜真的会下雪。只是可惜,我们没有能在一起过圣诞夜,本来人家还挺期待来着。不过算了,反正还有下次嘛。唉!对了!悠学长!慈丝学姐她们现在在哪?你的比赛结束了,今天又下雪了!我们大家可以一起打雪仗!堆雪人!还有滑雪!有好多好多适合冬天的活动呢!”
小洱对冬天的幻想是美好的,打雪仗,堆雪人,就是她对冬天最美好的期盼。小洱并不讨厌冬天,她喜欢每一个季节。不,倒不如说,每一个季节都喜欢小洱。她总是元气满满,能带给人无穷的力量。
“小洱,你会忘了我吗?”
“悠学长!不要一直说奇怪的话啦!我是不会忘了悠学长的!不可能有那一天出现的!我向你保证!悠学长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悠学长,我们不要这么说话好不好?不要。。。好不好?悠学长!悠学长!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少了一只手臂啊?呜呜呜!悠学长。。。”
起初小洱望着飘落的飞雪还算平静,可就当说到:我向你保证的时候,小洱的双眼开始迷离起来,她的世界也愈发变的模糊,泪水的轮廓,占据了她的眼眸,积压已久的情绪,开始濒临崩溃。聪明的小洱,怎么可能不注意到,目鸣悠那块奇怪的左臂,她只是在听目鸣悠的话而已:不说这些好不好。
可是,她最喜欢悠学长了。
哭泣的小洱做出了暴躁的举动,她一把掀翻了阻拦在她面前的课桌,她捂着脸,径直扑到了目鸣悠的怀抱。
小洱在抽泣,天使在哭泣。
可。。。目鸣悠只有一条手臂。
“小洱。。。对不起。。。”
来自恶土的少年,在这座梦想中的城市留下了第一滴眼泪。少年不知道他流泪了,直到眼泪滴在少年的手背上,少年才反应过来,原来泪水也会从死鱼眼里流落。
这位恶土的少年,在此刻终于卸下了全身的防备,他紧紧搂着怀中的少女,暗暗抽泣。这一路走来,他对不起很多人,他也做错了很多事,更重要的是,他将改变带给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因为他的闯入而告别平静。自责,愧疚,笼罩在少年的心头。
这是目鸣悠的第一次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