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教联合会也叫理善劝戒烟酒会,民间叫在理会,对外宣称是一个劝人戒烟戒酒的慈善组织。
因为劝戒烟酒很受底层百姓认可,所以传播的很快。
据他们自己说,在理会的老祖是白云观出身,他们所传的经典是三清道、三宝法,实际上就是把道、佛两家的理论混杂在一起。
凡是想入会的,由带道师、求师、引师举行仪式,交上几块大洋以后,发一个戒烟药丸,说是吃了就能戒烟,尤其是大烟。
到底有没有用处,也有说有用的,也有说没用的,但按照在理会公所的说法,凡是没有戒掉的,都是心不诚。
如果只是这样,那这个在理会倒也没什么危害。
可随着教众越来越多,各种敛财的法子也就随之而来。
比如请佛像,在理会供奉的是圣宗古佛,你从别的地方请没用,必须得在公所请,请佛像当然得花费不少钱,他们成为供奉。
除了佛像之外,还有葫芦、核桃、木梳、念珠等八宝,这都得花钱买。
尤其是葫芦,分各种规格,各种形制,很多人觉得北方玩葫芦的爱好是从八旗子弟那传下来的,实际上真正发扬光大的,正是人数众多的理教多。
这时候走在街上,看见有人腰上拴着葫芦,一有空就拿块布擦来擦去,那这人八成是在理的,要是他同时还闻鼻烟,那几乎可以断定这人就是在理的。
因为在理会虽然强调戒烟酒,但不戒闻鼻烟,后来啤酒进入华夏以后,他们认为啤酒不算酒,所以道亲聚会,常常喝啤酒。
既然问出了这条线索,林泽就放其他人回去,单单留下汪大有的媳妇。
随后一摆手,“汪大有家的,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害了自己的男人,还在这装模作样,真当我协管局是吃素的吗?今天我就给你用用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左右立刻有协管员把鞭子抽的啪啪作响,另有一人开始烧木炭加热烙铁。
这妇人吓得尿都快出来了,高喊道:“官爷!我是对不起我当家的,但都是那刑德明逼迫的,我真没害死我当家的啊!”
“邢德明是谁,不要我再问,你自己说!”
“是,是!官爷,邢德明是小王庄在理会公所的领众,也就是头儿,半年多前道亲聚会,庆祝腊八,我们叫摆斋,大伙儿都喝多了啤水,邢德明要我到房里,说是为我传法,接着就强占了我,我一个妇道人家,自然不敢声张,邢德明又对外称我以后可以做带道师,做了这带道师,每次点新理的时候都能分钱,我也就屈从了他,我那当家的不知道这些事,我真没有谋害于他啊!”
“昨天晚上汪大有是不是去了公所!”
“昨天晚上当家的回来,见我跟婆婆在拜佛,没给他准备吃食,他就动了怒,说我们拜佛拜糊涂了,还说只认您是真佛,不用拜外路佛,就要去公所给我们退会,我们左右拦不住,只能眼看他出门去,谁料想就出了这样的事!”
林泽见这女人不像撒谎,让人把她收押,然后亲自带人朝小王庄在理会公所而去。
如果真是这个邢德明对他的工人动手,别说一个公所了,林爷得把整个平津所有的在理会头子们一网打尽。
反了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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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庄,一处三进院,这地方就是在理会公所。
邢德明很有来头,邢家原本是津门南城一个大户,邢德明还中过前朝的秀才,后来科举废除,他就守着这份家业过日子。
不知道什么缘由,他成了“有门槛儿”的,也就是入了在理会,因为他家有钱,没少给在理会供奉,所以北平那位总领众宣称他是老祖弟子转世,让他当了带道师,后来又在他家附近建了公所,就由这邢德明当了领众。
只见公所三进院正堂砌了一道大炕,炕上摆炕桌,桌子中央有个檀香炉,正冒着青烟,香炉后面摆着五个葫芦,两边是“止静”、“求顺”的牌子,再往后是观音菩萨像。
沿着炕沿挂着一圈白布,白布上面绣着荷花,炕前的地上还有一个黄布跪垫。
要单看这个摆设,这地方还真有点神神叨叨的意思。
可邢德明躺在炕上,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人得有五十来岁年纪,容貌清瘦,留三捋胡子,要是正襟危坐,还算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但他斜躺着,手里竟然捧着一杆烟枪。
原本是道亲跪拜的跪垫上,这时候跪着一个女人,二十多岁年龄,长得丰腴白嫩,看来邢德明就好这一口。
女人轻轻给邢德明捶着小腿。
“领众大人,您抽的这烟果然好,我闻时间长了,也觉得浑身舒坦,就是不能在外面抽,得躲着点道亲。”
邢德明道:“你懂什么,我这叫买理卖理不讲理,我多抽一两,世人就少抽一两,这也是为了度化他们。”
女人妩媚一笑,“是,您什么时候也度化度化我?”
邢德明来了兴致,放下烟枪。
这玩意儿抽多了影响功能,邢德明得酝酿一会儿。
酝酿来酝酿去,还是没感觉,不由得骂道:“都是汪大有那个憨货,昨天大晚上来找我说什么退会,还蛊惑了两个道亲,我好说歹说,他还是执意要退,我只能拿了九块大洋给他们,弄得心里边不舒坦!”
女人奇怪道:“领众大人,以往有这样的事,您都是叫那几位小崔众、陪坐来将闹事的人打个半死,昨儿个是怎么了?”
邢道明一瞪眼,“那不叫打,那是他们心不诚,我替圣宗古佛罚他们,可昨天不一样,那个汪大有在塘沽干活,口口声声领着林爷的薪水,林爷你知道吗?那可是日本人面前的大红人,他跺跺脚,津门都得震三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索性给他们退了钱,只要他们不把事情传出去就是了。”
这边说着,那边女人却是摸索上来。
邢道明一个机灵,来了感觉,“快,快,你也上炕!”
就在这时候,前面一阵喧闹,邢道明气的要骂,下一秒,原本栓上的房门就被踹开。
邢道明怒火攻心,“什么人,敢闯我法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