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丁笙坐在妆台前准备梳洗的时候,却惊叫出声。
“啊——”
丁笙摸着自己脸,发现脸颊的边缘细细密密的起了一圈红疹子,而且那红疹就像是有生命可以呼吸一样。
“毁了……都毁了……”
班主说崔老爷出手很阔绰,可是自己才唱了两天,还有一天没有唱,如果自己出事的话,那么戏班要赔不少钱的,到时候恐怕……
不过这还不算是最让丁笙害怕的,丁笙害怕的是,他这张脸会彻底的毁掉,以后都不能再登台唱戏了。
丁笙的指甲狠狠地嵌入在掌心中,强行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用脂粉给自己脸颊的边缘厚厚的盖上,勉强能够遮盖八分。
古川进来叫丁笙吃饭的时候,丁笙刚好推开房门,吓了古川一跳,只见古川拍着自己的胸脯,“哎呦,你起来了啊,我还想着叫你起床吃饭,这突然一开门,吓我一跳。”
“恩,也刚起来没多久。”丁笙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怎么了?是生病了么?怎么声音听着不对,而且这脸色……”古川盯着丁笙的脸看了几眼,眼神有些疑惑。
丁笙极不自然的抬手遮了遮自己的脸,“没什么,就是没……没休息好。”
“没休息好?昨天你又听到声音了?”
听到古川这么说,丁笙心中闪过一瞬间的异样,但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可避免与古川进一步的拉扯,丁笙点了点头,“没听到什么声音,就是自己做梦了,所以睡得不太安稳……”
“原来是这样,估计是最近累的,不过不要紧,刚刚我听班主说,等唱完了崔老爷家的戏,让你好好歇一阵子。”古川嘿嘿的笑着。
吃过饭,丁笙一个人坐在花园的一处角落发呆。
脸上的红疹不痛不痒,就是有些骇人。
“丁笙,丁笙……”
“哎,我在这里。”
有人过来找丁笙,告诉丁笙,班主和崔老爷正在书房等他,让他现在赶紧过去一趟。
丁笙先是回房又重新用脂粉遮了遮自己的脸,然后才去了书房。
进门的时候,崔老爷正在和班主说话,一见到丁笙进来,忽然就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最后还是班主先开口说道,“丁笙来了,是这样的,这两天晚上你唱的戏崔老爷非常满意,但是今天想把晚上的这场戏稍微的改动一下。”
这点丁笙倒是理解,连着听了两天,再喜欢也听腻了。
“那不知道今天晚上,崔老爷想唱哪一出?”
崔老板脸上的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抽动,就好像是刻意的挤出一抹笑,“还是《钟馗嫁妹》。”
“还是《钟馗嫁妹》?”丁笙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崔老板,然后转头把目光落在了班主的脸上。
班主笑着拍了拍丁笙的肩膀,“没错,还是《钟馗嫁妹》,只不过里面需要改动一下。”说着班主扬了扬自己的手,这时候丁笙才发现,班主手里面拿着一个盖头,一根铁链。
“丁笙啊,在唱到第三幕的时候,你记得把这个盖头盖在头上,然后将铁链甩出去。”
丁笙的眉头皱了起来,“班主……这是什么意思,本来戏里面也没有这一出啊。”
“是,戏里面是没有这一出,要不怎么说有些改动呢。”
“那这我也不会唱啊……”
“哎呀,有什么不会唱的,你就照常唱,平时怎么唱,今天就怎么唱,不过是在第三幕的时候就把这个盖头盖上,铁链甩出去,有什么不会的。”
班主急忙将盖头和锁链塞到了丁笙的手里,然后忙着讨好崔老爷。
虽然班主也不知道崔老爷这是何意,但是耐不住钱给的多!
除去请戏班来唱的这三天以外,今天晚上这场戏,崔老爷还额外给班主拿了两根金条,可千万不能让丁笙给崔老爷得罪了。
“崔老爷,你放心吧,丁笙这孩子机灵着呢,肯定能把这最后一天的戏唱好了。”
紧接着班主给丁笙使了个眼神,丁笙的手逐渐的收紧,将盖头和铁链攥在了手里对着崔老爷点了点头,“崔老爷放心,我一定把这场戏唱好。”
崔老爷像是松了一口气,“这场戏唱好了,我重重有赏,一定切记,身上不要有伤口。”
丁笙和班主相视一眼,觉得这个崔老爷有些怪怪的。
不过想到怀里揣着的那两根金条,还有刚刚崔老爷允诺的重赏,班主来不及想其他的,“一定一定,崔老爷说的话我们都记着,平时丁笙就小心着呢,身上肯定不会有伤口。”
丁笙和班主从崔老爷书房出来的时候,心中还充满了疑问,“班主,你说这个崔老爷……”
“嘘,小点声,崔老爷是掏了钱的,那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他有什么要求,我们就听着就是了。”
“但是崔老爷的这个要求,也未免太奇怪了……”
“那有什么,这种有钱人家的老爷,最是癖好奇特,估计这个崔老爷八成是看上你了,所以怕你身上有伤口,到时候玩起来……”后面的话班主没有说下去,可丁笙却听明白了,心中一阵恶寒。
“班主,我,我……你知道的,我不是……”
“哎呀,丁笙你小点声,这种事情非要吵得人尽皆知么,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也不好那口,你放心,等回头崔老爷把把该给赏钱给了,咱们就赶紧走,肯定不会把你留在崔府去遭那个罪。”
丁笙看着自己手中的盖头和铁链,不知道该不该信班主的话。
“丁笙,你可是咱们戏班的台柱子,我就算是卖了谁,也不可能卖了你,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等一会好好唱,崔老爷怎么要求,你就怎么来,千万别出岔子。”
班主说的这话倒不假,丁笙顿时心中有了些底。
毕竟这戏班一年中的银钱都指望着他呢,班主总不会这么草率的就把他卖了。
可丁笙却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以后,班主又开始重新的盘算着丁笙的价值,心中暗暗的想,如果崔老爷愿意再出两根金条的话,那么他就把丁笙留下来。
这些年丁笙给戏班赚的够多了,也再唱不了几年了,如果最后能再卖上四根金条的话,他就准备解散戏班,带着娇娇回老家,做些小本买卖,不再过这种走南闯北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