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舅舅决定了,他要去汉城,将章韵瑶假死的消息告知给她的姑母章侧妃。
章侧妃疼爱侄女,知晓侄女活在世上,一定会感谢他把章韵瑶带出京城,说不定看在自己是章韵瑶舅舅的份上,还会厚待自己。那时候,银子、权利不就跟着来了么!
就算没那么疼爱,也说不定会给他一笔银子封口,总之,无论怎样,对自己都没有损失。
赵强偷偷监视着李家舅舅,只见李家舅舅第二日一大早就去了马车行,打听去汉城需要花的时间和银钱,然后又去城外河运码头做了对比,陆路用时短路费高,水路花费少,但时间却长,摸了摸兜里所剩无几的银子,李家舅舅最后在码头定了一张三日后去汉城的货船票。
赵强见此,回去禀报给姑父,两人心中皆不由松了一口气,后面就是回汉城在布局了。
三日后,一辆平头马车停在码头,黄有德坐在马车里。他一早在这里等着,只等李家舅舅上船,他在坐马车走陆路回汉城,陆路快两日,他准备先一步回汉城安排部署,赵强则继续在随州盯着章韵瑶。
不曾想,等到船都启动了,也不见李家舅舅的身影,黄有德心里不由升起几分不好的预感,正准备调转马车回城,就见赵强急匆匆的跑来。
“怎么了?”黄有德急色的问道。
赵强面色难看:“他不走了。”
……
原来是前一段时间,李家舅舅一见章韵瑶就没好脸色,不是催着问她银钱筹齐没有,就是恐吓她京城的舅母在等不到他回去就要找去章府,直把章韵瑶气得凤目圆瞪,又拿他没办法。
可自从决定要去汉城后,李家舅舅对侄女的态度就好了很多,他想着万一章韵瑶以后回到汉王府,还是身份高贵的大小姐,他也没必要和她闹的太僵。
章韵瑶观李家舅舅突然变得和气,又是置办水囊和又是置办干粮的,便猜到她这个舅舅是要离开了,只是她并不清楚李家舅舅是要去汉城。
她以为李家舅舅是看出她拿不出钱,所以要回京城告发她。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也没有机会再次对李家舅舅下毒手,想来想去,最后居然把婢女茵儿献给了李家舅舅,以此来稳住他。
李家舅舅对茵儿垂涎已久,经常用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肆意打量她,茵儿内心是极其讨厌他的,但是经不住章韵瑶的一番软硬兼施,最后她只能逼着自己咬牙对李家舅舅投怀送抱将其留了下来。
李家舅舅软香在怀,顿时就找不着北了,发财什么的也先放一边,船票汉城什么的都抛之脑后,整日就围着茵儿转。
黄有德暗自咬牙:是他低估章韵瑶了。
李家舅舅没上船,他们只能回客栈从长计议。
有了茵儿伺候,李家舅舅这两日也不出门了,黄有德和赵强在果脯铺附近守了几日都不见他身影。
这天,黄有德见曹大勇雇了一辆马车,装了几箱子东西,一副出远门的模样,赵强一路跟随,见他出了城门往北而去,黄有德装作行商去果脯铺子打听了一番,最后推测曹大勇可能是去信阳见他主子沈澈去了。
黄有德合计了半晌,最后当机立断,准备给李家舅舅来一记重锤。
李家舅舅在随州待了这么些日子,结交了几个酒友茶友,黄有德找到其中一人,以重金诱他约李家舅舅出门喝酒,李家舅舅本就犯了酒瘾,见酒友相邀,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出门赴约。
两人在小酒馆一直喝到深夜才散场,喝得醉醺醺的李家舅舅独自回家,走到巷口,突然一个麻袋从天而降,他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蒙着脑袋拖到背街的巷子里,如铁锤般的拳头铺天盖地的落下,李家舅舅被揍得鼻青脸肿,任他如何求饶,哪怕拿钱示好,对方都无动于衷,完全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狠厉模样。
直到巷子口有打更人路过的声音传来,歹人这才住了手,而后翻墙逃走。
李家舅舅艰难的扯下头上的麻袋,忍着疼痛爬起来,此时的他酒已经完全清醒,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怎么就惹上了这种祸事?
他不敢在小巷逗留,三更半夜也报不了官,只能连滚带爬的逃回果肉铺。
而歹人离开得急,留下了套他脑袋的麻袋,李家舅舅将麻袋带回铺子,想着若是日后报官也有个证据。
果脯铺子后院,章韵瑶和茵儿都还未歇下,李家舅舅出门并未带衣物包袱,自然不是离开,但他久不回来,章韵瑶心里又没底。
直到看见李家舅舅的身影,她才放下心来,见李家舅舅脸上有伤,又一身的酒味,章韵瑶捂着鼻子嫌弃的说道:“舅舅这是去哪了,一脸的伤,莫不是喝醉了酒,与人打架了?”
“不是打架,是你舅舅我被人打了。”李家舅舅没好气的说道,“茵儿去请个大夫回来,爷身上还有伤呢?”
一副大爷模样,惹得茵儿撇了撇嘴,朝章韵瑶看去。
章韵瑶也不喜欢李家舅舅的颐指气使,何况本就是暂时稳住他,等澈表哥回来,自有澈表哥收拾他。至于他为什么被人打了,她也不关心,总不过是与人吃酒,起了龃龉。
章韵瑶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看着他:“这么晚了,茵儿一个弱女子如何去请大夫,还是先用药酒擦擦,休息一晚,明儿一早舅舅自个儿去医馆看诊吧!”
李家舅舅这时心里正窝火,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哪里是擦药酒就行的,遂怒气冲冲的吼道:“茵儿不去,可以叫前头铺子里的曹家兄弟去啊,出门左转走两条街就是医馆,等什么明早啊,明早爷都痛死了。”
李家舅舅这么一吼,章韵瑶心里也生出火气来,她冷笑到:“舅舅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咱们现在是寄人篱下,三更半夜的也好意思麻烦人曹家?在说,我看舅舅气性高昂,声哄如钟,哪里像是要痛死了的样子,莫不是喝醉了酒故意回来折腾咱们吧!”
“我折腾你们?你舅舅我差点被人打死,我……”若不是怕那歹人去而复返在他就医的途中堵他,他就直接去医馆了,哪里还会忍着疼痛回来受她的闲气。
算了,他这侄女本也没有什么善心,李家舅舅只得忍着疼痛退一步,“先拿药酒给我擦擦,明早在叫曹家兄弟去请大夫。”
章韵瑶懒得和他多说,不耐烦道:“曹大勇出远门贩货了,明早让茵儿去给你请大夫,我屋里有一瓶上好的治跌打损伤的药酒,今晚就让茵儿给你先擦擦。”
说罢,不等李家舅舅回话,便起身自顾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