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叫兰姐的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凌妙然问毒思行道。
毒思行心心念念着凌妙然手里的蜈蚣珠,不管凌妙然向他问什么,他的回答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丫头,你先把蜈蚣珠给我,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
凌妙然见自己手里的蜈蚣珠竟然对毒思行有如此大的诱惑力,自然更是不会轻易将其拱手送人,于是她又用力捏了捏攒在自己掌心里的蜈蚣珠,试图以此继续对毒思行施以威胁。
毒思行无奈退后了两步,然后说道:
“她嘛,我只知道她和萧楠枫都是山鬼的人,且她还是萧楠枫的直接上级,萧楠枫对其很是听话,可以说已经是到了马首是瞻的程度,至于她到底有何本事,我反正是没打听过,更没兴趣知道。”
凌妙然:“山鬼?他俩都是山鬼?那么你也是?”
毒思行连忙摇头道:
“不是,不是,我可不是,我们家也只是想从山鬼那儿得到一点儿好处罢了,这次充其量只是合作关系,除此之外,并无其他直接关葛。”
凌妙然紧追着话题对毒思行继续问道:
“那你们这次合作坑我们三个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毒思行眼睛盯着凌妙然手里的蜈蚣珠,以应付式的口吻回应对方道:
“哎呀,真啰嗦,干脆我直接告诉你前因后果得了,不过咱可说好了,我说完之后,你可得把你手里的宝贝给我。”
“嗯”,凌妙然随意应了对方一声,但她岂是傻子,既然毒思行对这颗蜈蚣珠视若珍宝,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履行承诺。
毒思行直起腰身,在抻了抻自己那一身老骨头之后,便把这次他与兰姐之间的合作向凌妙然娓娓道来:
“本来嘛,我们家跟山鬼那可是连半点关系都没有,西南毒家五大长老,我可以说是最憋屈的一个,其他四个老东西都是多子多孙,儿孙满堂,在修炼引虫术上还个儿顶个儿的优秀,而我呢,就他妈生了一个闺女,而且还是个不爱男人的雄娘们儿,害得她老子我想找个入赘女婿都困难。”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谁能想到我竟然会遇见苏鸣这小子,他是个人才,不仅在引虫秘术上的悟性极高,待人接物还特别懂事儿,嘿嘿,我知道,他如此讨好我,就是想在西南毒家一展拳脚,成,我答应他,恰好可以给我们家招来一个入赘女婿,再说他条件本身也不差,背后有杏袍会苏家撑腰,我看以后还有谁敢笑话我!”
毒思行越说越起劲儿,俨然已经忘记了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开始对凌妙然倾诉的这些家事,不过,向来八卦的凌妙然倒也爱听这个,既然对方如此大方,那就耐着性子,再听一会儿看看情况再说。
毒思行抹了抹自己嘴角上的口水,继续说道:
“起初吧,我还以为沐云会因为我想纳苏鸣当女婿而跟我闹个天翻地覆,嘿,你猜怎么着,苏鸣这小子竟然不出一个月就把我闺女给拿下了,这下我可省心喽。”
“苏鸣不仅聪明,而且在引虫秘术的修行上还十分大胆,一开始毒家的人谁也看不上,更看不惯他的那些在引虫术上天马行空,剑走偏锋的思维创新,这么说吧,当时除了我,谁也不会为他的研究出钱出力,但随着这小子把他的想法逐个实现之后,整个毒家,上至其他四大长老,下至毒家晚辈子弟,对他才华无不称赞,这可给我长了不少脸,只是我也没想到,当我准备加大对其研究的投资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谁?”
凌妙然问道。
毒思行:“海公子。”
凌妙然心中一惊,不自觉的对毒思行继续问道:
“海公子?那些山鬼的头头?”
毒思行神秘的笑了笑,但他没直接回答凌妙然的问题,而是直接跳过对方的疑问,继续说道:
“苏鸣的研究他也很感兴趣,我们商讨了很久,在一些方面也达成了共识,从此,苏鸣在毒家的地位与日俱增,不少毒家人和外界的大资本开始向其投资研究,而我,则从他的一个伯乐和金主,现如今却变成了他的一双白手套。”
凌妙然皱了皱眉:“你说的这些,到底跟这几天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毒思行一脸无所谓的回应道:
“嗐,这不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使,不从头说起的话,我都不懂该怎么跟你解释,你好好听下去就行。”
“苏鸣打着我的名义,直接跟海公子进行了多次接触,也从对方那里,捞到了不少海外资本,毒家生意就此有一部分开始转由他和毒沐云操控,但这小子并没有直接站在毒家的产业高山底下往上爬,而是以毒家的资本和海外企业合作,创立了一家专攻娱乐圈的美妆护肤生产公司,就此另立山头在内娱里大把大把的捞钱,只是我心里清楚,他的那些产品,虽然能让很多演员歌手保持一定程度的风华美貌,但却有着极大的副作用,且这些问题本可以避免,但苏鸣却偏要留在产品当中,为的就是将那些演艺界人一个个都钩在他自己手里,成为他的一双双捞钱白手套。”
“有钱能使鬼推磨,同样也能堵住毒家人的嘴,对于苏鸣的这些行为,他们只会在表面喷我几句,但拱手送上门的钱,却是照拿不误,本来吧,我也无所谓,毕竟我从苏鸣那儿收到的油水其实也不少,但这小子的胃口是一天比一天大,为了扩大他的公司规模,他不知何时开始与兰姐勾搭在一块儿,他们两人借助影视剧组拍来摄掩人耳目,在许多地方私下开采各种罕见玩意儿,并以此继续研制更新颖的产品以此钓住更多的演艺名人。”
凌妙然:“那么这次他们想在这里开采什么东西?”
“这里嘛,当然是虎威骨了!”
毒思行回答道:
“华南到西南一带,其实有虎威骨的地方不少,但川贵地区毕竟是咱们两家的地盘,他们想要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干点儿什么,多少还是有难度的,但这里不同,杏袍会里边本就有很多苏鸣的人,有他们帮着探路,虎威骨的主要矿脉,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接下来就是先让兰姐派摄制组过来打掩护,等摄制组都开始干起正经活儿了,再派一帮苏鸣的手下过来虎口峰这边干矿工就行,这一系列操作,可以说是神不知鬼不觉。”
凌妙然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她不由自主地向毒思行问道:
“那你们干你们的,今天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非得把我们三个困在这里?”
毒思行呵呵一笑,随后说道:
“其实吧,我们对你们的到来一点儿也不意外,说白了,我们就是可以引你们过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收下沈放。”
“收下沈放?!”凌妙然吃惊道:
“噢,你们觉得金毛犼还在那小子体内是吧?”
“这倒不是”,毒思行叹道:
“金毛犼是个好东西,但既然已经得不到了,再执着下去也没意义,我们,啊,是苏鸣他们想要的,只是沈放他这个人,如今谁都知道,这小子体内有一股千年丹气,且蕴含有巨虺龙息,如此肥的药引,不要还真是可惜了,所以我们早早就在想法子引你们来这儿,嘿,没想法你们还真自觉,自个儿反倒上杆子来了,哈哈。”
毒思行的笑声毫不掩饰其内心的贪婪与无耻,而他这一笑立马让凌妙然警惕起来,对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的那么明白,毒思行这么做,要么是想拖延时间,要么就是其当下有十足的把握能把她凌妙然困死在这一片荒山野岭之中,不管是哪种情况,凌妙然都已无心再听毒思行阐述下去,于是她举起攒在左手掌心当中的蜈蚣珠,对毒思行威胁道:
“老东西,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要不然,你的这颗珠子立马就能被我捏成碎沫!”
毒思行听后立马弓起身子摇手求饶道:
“别啊,别啊,姑娘,咱刚刚不是说话了嘛,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之后你把蜈蚣珠还给我,你这个年轻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凌妙然看了一眼手里的蜈蚣珠,本已无心再与毒思行交谈的她,忽然想到一个人,于是,转头向毒思行问道:
“吴龙,他现在是死是活?”
“死了,早死了。”
毒思行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凌妙然:“你们杀的?”
毒思行立马撇清这里面的关系,辩解道:
“是兰姐,兰姐他们干的,这个老匹夫,真以为把疯狗礼带到他们眼前就能捞一笔酬金,哼,这怎么可能呢,贪也没给自己留个心眼儿,死了也好,总比其他人变成不人不鬼的强。”
凌妙然的思维突然通透了一下,她紧握着手里的蜈蚣珠,对毒思行质问道:
“噢,我说你堂堂一个毒家五长老,怎么对苏鸣这个晚辈如此言听计从,原来,是人家在你身上使了点东西,对吧?”
毒思行也了得自己终究还是说漏嘴了,尴尬之余,脸上的和气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露出一副险恶的凶相,他压低了声音,对凌妙然发出最后的警告:
“丫头,你最好把蜈蚣珠马上乖乖给我送来,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杀我?”凌妙然高傲的质问毒思行道:
“你可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我们玉京门跟你们西南毒家和平相处已经超过两百年,怎么着?今个儿你就想率先宣战?”
毒思行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他边笑边说道:
“瞧你说的,我怎么会对你凌大掌门动手呢?况且我刚刚都跟你说过了,这一切都是苏鸣和兰姐他俩合伙搞的鬼,于我又有何干?呵呵,不过啊,丫头,老夫身为过来人还想要劝你一句,过了今晚,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当你的掌门,当然,如果玉京门的人还认你做掌门的话,这道上有太多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就凭你今后道行,根本摆不平,也吃不下,可以的话,你以后就窝在凌家村,哪儿也别去,那样最安全。”
凌妙然岂会听不出毒思行这看似善意的劝导背后的刺耳羞辱,既然对方执意要耍自己,那她凌大掌门也不是吃素的,想到这儿,凌妙人索性将蜈蚣珠塞回到衣服口袋当中,然后右手扛起青崖剑,转身就要离开。
“你出不去的!”
毒思行冲着凌妙然背后大喊一声,其话音刚落,凌妙然便感到自己四肢开始发抖,一股钻心寒意由内而外从她体内迸发而出。
“坏了,这寒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个时候病发!”
凌妙然冲自己抱怨道。
随着寒意逐渐在凌妙然身上蔓延,她的四肢开始发软,困倦感就像个叛逆的顽童不停地拉扯着她的眼皮。
“怎么样,困了吧?冷不冷呀?”
毒思行猥琐的冲凌妙然假模假式的问候道,同时凌妙然也听到他的脚步声正在迅速向自己靠近。
这很不应该,因为对凌妙然来说,她的寒倦情况到底如何,只有凌家村的人才清楚,何时发作,程度又是如何,这些具体病症信息也只有凌家村的几个人心里有数,除此之外,只有一人对自己的寒倦最为了解,那便是苏太和,可苏太和可是她凌妙然最亲近的外人,亦是真好的姐妹,对方怎么可能出卖自己,况且,那姑娘也没理由选择在这个时候坑害她凌妙然啊?
毒思行的脚步声还在靠近,凌妙然这才清楚,对方为什么愿意跟自己嘚吧嘚这么老半天,还胸有成竹的笃定自己能压制住她凌妙然,原来,这个糟老头子等的是这个。
毒思行走到凌妙然面前,他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挂满了油腻的奸笑,毒思行没有急于从凌妙然手上夺走蜈蚣珠,而是伸手指了指四周的树林,凌妙然此时才注意到,就在毒思行与自己说话的这段时间里,原本空寂的山林之中,竟已多出了五六种活人的气息。毒思行猥琐的冲凌妙然笑道:
“只能怪你太自信,真以为我的那道咒语只是让你鬼打墙那么简单吗?嘿嘿,除此之外,它还能让你忽略时间,使你的五官产生对时间的错位判定,以至于从你杀死金钩蜈蚣到现在,看似只过了没多久,其实嘛……”
毒思行撩起衣袖露出左手手腕上的手表,并将表盘照在月光之下,接着对凌妙然说道:
“看见了没,都过去一个多小时咯,还有我的说话节奏以及语调,本身也有操控咒术效果的作用,你以为我凭啥跟你在大半夜的,费劲吧啦说这么久,嘿嘿,小丫头,跟老夫玩儿,你真还嫩了点!”
彻骨的寒意以及困倦感如海浪一般一层一层的扑在凌妙然的身上,她那紧握青崖剑的右手已经开始无法掩饰的剧烈抖动,毒思行见状则对凌妙然调戏道:
“小丫头,既然你手脚不方便,那老夫就是自己动手咯,你别看了老夫外表是个大老粗,其实该温柔的时候,老夫还是很温柔的,尤其是对你这般水灵的女娃娃,我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伤着你?嘿嘿,来,让老夫我先找找,看看你身上除了蜈蚣珠以外,还藏着什么好东西~”
眼看毒思行就要把手往自己身上伸来,凌妙然在心中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这个时候,她也只剩下这一种方法可以拿来一搏。
“臭小子,要是你再没有感应,姑奶奶我以后绝不会放过你!”
凌妙然在心中大声辱骂着,尽管她的眼皮已经合起来一大半,但她还是能看到毒思行那双粗糙恶心的手正在靠近她的胸脯,凌妙然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索性仰头放声大喊一声道:
“沈放!你这个超级无敌大混蛋,还不赶快做出感应啊!”
凌妙然的呐喊瞬间传遍空旷的四方荒野,毒思行也是做贼心虚,被凌妙然这么一嗓子喊出去,还真就震慑了他几分,吓得他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又狂拧脑袋四处张望,生怕真有什么人来支援凌妙然,可等到凌妙然的声音在这片夜色山林里彻底回荡结束之后,一切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在确认了三遍周围确实没有来任何支援凌妙然的人之后,毒思行这才放下刚刚被猛然提起来的心,他对着凌妙然臭骂了一声,随即再次大步朝着对方走去。凌妙然绝望的闭上眼睛,她的身子开始摇晃,只见一束刺眼的琥珀光芒从她的黄庭处迸发而出,霎时间光芒照亮了整片森林。
毒思行才放下的心立马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对手这架势,他几十年来还是头一回见到,天知道对方到底还藏着什么本身,思来想去,毒思行还是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企图把凌妙然丢给周围的山鬼们去处理。殊不知,当他刚转过身,其舌头便已尝到,刚刚那些给自己撑场面的山鬼们,此时却早已不知去向,毒思行舌头外口外伸得老长,愣是尝不出一丝一毫山鬼们的气息,气得他对着眼前的林子破口大骂。
正当毒思行往林子里边走边骂之时,一阵急促的风啸之声突然从他眼前的林子里破暗而出,毒思行见状赶紧翻身闪躲,在其成功避开那阵风啸声的同时,他感觉到有一道凶悍的剑气已割破他自己的后背衣裳。待其转身一看,心中顿时一惊,只见那黑夜之中,一把色如暗夜的兵器飞速穿过林木之间,又悄然停在了凌妙然的身前,而那刚刚还打着寒颤,昏昏欲睡的凌妙然,此时腹下光芒夺目,那把停在她身前的黑色的飞剑在随着她手指的轻描摆动,迅速飞到她身后,与其他四把飞剑整齐的排列于半空。
凌妙然双手拔出倒插在地上的青崖剑,接着将其扛在右侧的肩膀之时,冷傲的话语随之从其口中说出:
“老东西,你刚刚说,跟你玩儿,谁还嫩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