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映出的不再是女尸,而是九盏漂浮的白色灯笼。
温暖腰间的桃木卦盘突然自行转动,卦象在剧烈摇晃中最终停在“风雷益”变“火泽睽”的凶兆。
“她在等月过中天。”温暖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在铜镜背面。
镜光顿时分成七道射向屋梁,照亮了八根盘绕房梁的鎏金铜链——那些根本不是装饰,而是锁住整座灵堂龙脉的镇魂锁!
女尸突然发出男人的冷笑。她下颌以诡异角度折起,露出咽喉处青色的船锚纹身。
当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那个位置时,温暖惊恐地发现,自己被传承了的能力,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
现在所处的所有一切,都来自他的臆想,只有渺风是真的,渺风似乎也早已看出这是个幻境,他只是还没有猜出幻境的主人是谁。
并且这是个多重折叠的幻境,跟他要找的“方舟”的能力类似。
如果在幻境里受伤等同于真身受伤,如果在幻境里死去也等同于在幻境里死去。
渺风知道,这女尸的实力不容小觑,她是在幻境和实体中同时存在的,所以力量和杀伤力都大于仅仅存在于幻境的东西。
温暖知道了现在的处境以后,反而不紧张了,渺风跟女尸战在一处,温暖也迅速跟了上去,渺风看向温暖,“这是幻境,你知道吧?!”回手给了女尸一掌之后跳出圈外。
这是一个有40层的公寓楼,他俩现在在防火层的顶棚附近找了个落脚点,观察四周,那女尸似乎是盲的,看不见两人在高处。
“我没有找到幻境的主人,但我能确定,这个人就是‘方舟’,你能感受到么?”渺风似乎很认真的跟温暖确认。
月光像一柄无形的镰刀,割开了这间密闭房间的黑暗。
当那缕银白的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勾勒出几何图案时,温暖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光影中慢慢伸展,那种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遍全身——不是空调的寒气,而是某种带着腐腥味的冰冷,像是触摸过殡仪馆停尸柜的金属隔板。
他突然注意到左手无名指内侧有道淡粉色的疤痕。
记忆如闪电划过:七岁那年在老宅阁楼摔碎青花瓷瓶时留下的伤痕,此刻却在幻境中完整重现。
这个认知像是毒蛇,在他意识的空间里缓缓游弋,每一寸鳞片都磨蹭着他脆弱的神经。
“幻境...真的是幻境?”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沙漠里最后的落叶,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勉强挤出一丝声响。
话音未落,衣柜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她背后悬浮着的半透明人影。
渺风就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他周身散发着一种若有似无的淡蓝色微光,仿佛是他体内某种神秘能量的外泄。
他的眼神深邃得像是海底的漩涡,带着千年寒冰般的冷静,正在注视着他,当他的手搭上他肩头时,温暖看见他腕间缠绕着浸血的银链,链坠是枚刻满符文的青铜钥匙。
“你终于察觉到异常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安抚却又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他早已洞悉世间一切奥秘,只是在静静等待她跟上这个“游戏”的节奏。
说话间,他袖口滑落的刺青在月光下泛着幽绿,那是条盘踞的小蛇,蛇瞳位置嵌着两颗血色玛瑙。
而此刻,女尸正缓缓地在房间里移动。它的眼睛空洞无神,却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红光,像是两团即将熄灭的火焰。
它那腐朽的身体和破旧的衣物随着它的移动发出令人作呕的摩擦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温暖的心上,让他的恐惧加剧。
更可怕的是,女尸所经之处地板渗出暗红血珠,那些血液并没有凝固,而是像活物般蜿蜒爬行,在两人脚边绽开朵朵血蔷薇。渺风抓起温暖的手腕。
当他用尽力气将她拉到高处的防火层顶棚时,温暖才真正意识到他们面临的危险。
他们所处的这个40层公寓楼在幻境中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状态,墙壁上爬满了黑色的藤蔓,每一层都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在黑暗中呼吸、蠕动。
那些藤蔓末端开着惨白的花苞,随着女尸靠近的节奏轻轻摇曳,散发出甜腻的尸臭。
渺风稳稳地站在顶棚边缘,他的身姿挺拔,仿佛是黑暗中的灯塔。
他一掌击向女尸,那女尸却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攻击,身体诡异扭曲,躲过了这一击。
渺风眉头微皱,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扫向温暖,似乎在评估他的状态。
就在女尸利爪擦过他耳际时,三滴血珠呈品字形坠落,在空中凝结成冰晶。
“你能感受到吗?”渺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更加清晰,“方舟的力量,它就隐藏在这个幻境之中。”
温暖注意到他说话时舌尖抵住上颚,喉结处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咒术的起手式。
温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上眼睛,试图去感知渺风所说的那种力量。
他感觉到了,一种若有似无的波动,像是远古的低语,又像是心跳的节奏,在这幻境中回荡。
当他睁开眼时,发现东南方向某扇窗户透出的月光格外凝实,如同液态水银在玻璃上流淌。“我... 我能感受到!”温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惊喜和兴奋,他发现自己可以完全控制体内由“方舟”亲自传过来的能力,让幻境做改变了。
话刚落,他的影子突然不受控制地伸长,在墙面上勾勒出类似楔形文字的图案。
渺风微微一笑,他的表情放松了一些,“很好,这意味着我们有了一线生机。”他说着从内袋掏出个鎏金罗盘,指针在触及温暖的瞬间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楼下泳池方向——那里本该是干燥的水泥地。
女尸再次向他们扑来,它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难以捉摸。这次它的指甲暴涨三寸,顶端分裂成锯齿状,每一次挥动都带起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