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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 琅嬅重生(六十)挑拨

宝亲王照例给熹贵妃请过安,又关心过两个妹妹和养在永寿宫的永琏,夸奖了两句熹贵妃的族孙进忠,就借口朝务繁忙出了永寿宫。

只是他并非直接过甬道,出了永寿门直奔斜对着的养心殿东北角的吉祥门,而是绕去了御花园东侧的御景亭。

从西山石间拾级而上,就可达假山堆山顶之上,推开隔扇门,便到了上覆翠绿琉璃瓦的鎏金宝顶的亭子之中。

宝亲王只带了吴书来踏入御景亭中,吴书来背身关门之际,宝亲王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亭中人的身上。

“毓瑚姑姑,宫中近来可好?”

毓瑚从前与宝亲王生母李金桂交好,李金桂早逝之后,她又在圆明园中做了宝亲王的乳母,宝亲王对其极为信重。他自己回宫做了熹贵妃的儿子,也不忘将毓瑚安插在宫廷之中,作为自己的眼睛。

毓瑚看起来颇为沉稳又干练,微笑道:“阿哥放心,一切都好。皇上看重您,爱屋及乌到了您的二阿哥身上,让二阿哥留在宫中教养,又让一等公的儿子给二阿哥做了伴读,谁看不清宫里的风向呢?”

宝亲王坐在面南的宝座之上,腰板挺直,左腿松快地伸长了出去,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地,面上微露出得意之色来。

皇阿玛日渐衰弱,显然是要天不假年了,他登临帝位也是指日可待。

毓瑚似是十分感叹道:“当日阿哥被接回宫里,便成了熹贵妃的儿子——”

她的下唇颤抖了一瞬,就很好的掩饰了下去心中的震动,转而堆起笑容来:“奴婢还担忧过熹贵妃偏袒自己的女儿,不肯好生待阿哥,也怕熹贵妃一心利用您,只将您视作打压皇后和养老的棋子……”

毓瑚似是沉浸回了那段难熬的日子里,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奴婢当时真是日日心里都跟油煎一般,生怕将来到了下面再没脸再见她——只是怕扰了您和熹贵妃培养母子之情,奴婢也不敢与您说。”

宝亲王注意到了自己的乳母不自然地停顿,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自己成了旁人的儿子,而为了生他舍掉性命的女人明明为大清基业做出了这样大大贡献,将来却不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后,受子子孙孙的香火供奉……

宝亲王默不作声地收回了伸长的左腿,微微坐正了身子,叹道:“额娘早逝,张嬷嬷又替我受过,一碗绿豆汤就断送了性命,我身边能信的唯有嬷嬷一个了。”

提到张嬷嬷,毓瑚微垂的眼皮下眼神微微一闪,转瞬就恢复了平静。

她看宝亲王的神色近乎慈爱,似是颇为感动道:“阿哥都还记得,她们若是泉下有知,也只会欣慰的。”

略回收些下巴,毓瑚转而又道:“奴婢当时是怕熹贵妃不肯好好待王爷,可如今瞧着,竟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的声音放得缓而柔:“熹贵妃肯将嫡亲的长女许给了您福晋的亲弟弟,又将族孙给您的嫡长子做了伴读,可见是对您毫无保留了。将来钮祜禄氏和富察家练成一道,一同拱卫着您,奴婢再没什么可替您忧心的了。”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是终于歇心一般,感叹道:“等奴婢歇了这口气儿见到她们,也好告诉她们阿哥过得有多好,让她们也安心。”

宝亲王的神色却随着毓瑚的话渐渐有些微妙起来,待听到“钮祜禄氏和富察家连成一道”,就更是晦暗,犹如夏日突然黑云压城、电闪雷鸣的天空一般。

他站起身,在亭中踱步,口中喃喃道:“恒娖,傅恒,琅嬅,永琏,特升额,熹贵妃……”

毓瑚似是茫然无知一般,关切道:“阿哥,可是怎么了?奴婢瞧见您脸色实在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吴书来,快去给阿哥叫太医!”

宝亲王拦住了关心则乱的乳母,沉声道:“嬷嬷放心,我没事儿。”

只是他面上依旧是阴晴不定,毓瑚还是忧虑地看着他:“阿哥,身子才是最要紧的,没了好身体,您就是再打拼下多大的基业,将来也都是旁人的,只有身子才是您自个儿的。您别嫌嬷嬷唠叨,您可万万不能讳疾忌医啊。”

宝亲王神色晦暗不清:“嬷嬷说的是,我记下了,自然只有身子是自己的,若是自己不好了,再做什么都是给旁人做嫁衣了。嬷嬷放心,我的确没什么不适的。”

“哎——”毓瑚长应了这一声,喜道:“阿哥想清楚了就是好事儿。”

又关切道:“那阿哥刚刚脸色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宝亲王束手而立,表情愈发淡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倒是嬷嬷刚刚的话提醒了我,熹贵妃与富察家走得太近了些,将恒娖嫁给了福晋的弟弟,又养着我的嫡长子,让她的族孙给我的嫡长子做伴读——”

“福晋仁厚,又屡次生产亏了身子,连府中事务都交给了侧福晋打理。若是将来我出个什么三长两短,福晋也是斗不过熹贵妃的,熹贵妃就可效仿孝庄太皇太后的旧例,扶持幼主登基,乃至垂帘听政。那这大清是我爱新觉罗的天下,还是她钮祜禄氏的天下?”

宝亲王越说越恼,最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了。

毓瑚几乎有些瞠目结舌:“这,这,何至于呢?夫死从子,您又是顶顶知恩图报的好孩子,将来熹贵妃自然该颐养天年,不理世事,安安心心做她的老封君就是了,难道还想沾染权势不成吗?”

她惊疑不定地劝道:“阿哥,是不是奴婢刚刚多嘴了,才让您多想了。奴婢瞧着熹贵妃将您看做亲儿子,将永琏阿哥看做亲孙子一般,哪里会对您起不好的心思呢?”

宝亲王却冷哼了一声道:“嬷嬷有所不知,熹贵妃如今待我好,那是因为我与她的利益共通。若是哪天我与她、与她的两个宝贝女儿不在一条船上了,保不准她的那些手段是不是要使到我的身上来。”

君子威德不畏威,小人畏威不畏德。宝亲王看惯了熹贵妃操控人心的本事,就更对她心生畏惧,只怕有一天熹贵妃调转头来这样待他。

宝亲王沉沉道:“就像恒娖的婚事一般,恒娖下嫁给富察家合了她的心意,她就高高兴兴肯在皇阿玛面前为我美言。若是恒娖许给了准噶尔,她恐怕就要恨我不曾在皇阿玛跟前为恒娖美言了。”

“竟是如此吗?”毓瑚叹气,声音几不可闻,却清晰地印在了宝亲王的耳中,“到底不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肉,总跟血浓于水的不一样。”

这话又恰到好处地助长了宝亲王心中对熹贵妃隐藏许久的怨念,熹贵妃就是偏心,偏向她亲生的女儿,而将自己,能带给她太后尊位和晚年尊荣的自己排到后面。

毓瑚忧心忡忡地望着宝亲王:“阿哥,奴婢虽觉得熹贵妃不至于对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更何况宫里规矩森严,就算她高居慈宁宫,又岂能有谋害君王的本事?”

“讷亲大人说来与太后也不过是远亲,又怎么会肯将全家老小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那些要杀头的事情呢?”

“只是——”

她话音一转道:“奴婢想,这样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阿哥还是早做防备得好。若是一时委屈了贵妃娘娘,您还有的是机会弥补娘娘。母亲爱子,也不会太怨怪阿哥的。若是不曾防备中了招……”

她忍不住拿出帕子抹泪道:“姐姐和张嬷嬷都走得早,也只丢下奴婢为您拼命罢了。”

宝亲王心中感动,扶住了毓瑚:“嬷嬷待我的心,我自是明白的。”

他直起身子,自言自语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确,我不可犯这个糊涂。只是如今她占尽了孝道的名分,我若是与她对立,难免落了不孝的骂名……”

皇阿玛还在还好,若是皇阿玛不在了,名正言顺的长辈只她一个,未免于他不利。

毓瑚似是灵光一闪般,唤道:“阿哥!”

宝亲王转头瞧她,却见毓瑚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为难起来。

宝亲王恳切道:“嬷嬷,你若有什么法子尽管告诉我,这世上只有嬷嬷待我最好。”

毓瑚面露犹豫之色,为难道:“阿哥想压制住熹贵妃的野心,不叫她起了恶毒心思另立幼主,奴婢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选……只是,只是这个人选……”

她含含糊糊道:“奴婢只怕委屈了阿哥,也怕委屈了张嬷嬷。”

一提到张嬷嬷,宝亲王就反应过来毓瑚口中的人选是谁了。

景仁宫的皇后娘娘。

想起她旧时想毒死自己,却意外毒死的张嬷嬷的旧案,宝亲王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十分。

只是,皇后将来若为母后皇太后,自然可压制住为圣母皇太后的熹贵妃。且乌拉那拉氏势弱,不怕再养出一个钮祜禄氏来。

毓瑚轻声细语道:“为了阿哥好,奴婢再受多少委屈都是不委屈的,想来张嬷嬷也是这样想的。只要为了阿哥好,奴婢和张嬷嬷都不会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阿哥不必挂怀我们,您只要想想景仁宫那位能不能为您所用就足够了。”

她顿了顿,思索着尽力为小主子排忧解难道:“景仁宫那位虽恶毒,可她遭了皇上的厌弃,家族又势微,又与熹贵妃是死敌,如此说来,她能依靠的只有王爷了,说不得当真能成为阿哥手中好用的一把刀。”

四阿哥沉思半晌,才终于开口道:“景仁宫那位曾谋害于我,许多人都知晓,皇阿玛又金口玉言,与她死生不复相见。我若是将她接出来,尊为母后皇太后,只怕情面上过不去,额娘……熹贵妃说不得也会翻脸无情。”

毓瑚也眉头紧锁,沉吟道:“如此,该有个人当阿哥的台阶才是。”

她眼神一亮道:“阿哥觉得青樱侧福晋如何呢?青樱侧福晋是景仁宫娘娘的亲侄女,她挂念姑母,这才求到您跟前。她是您亲自求娶的女子,您念着旧时的情分,这才肯给景仁宫那位一个尊封。就是熹贵妃有怒火,将来也都冲着青樱侧福晋与景仁宫娘娘去了,与您何干呢?”

“再者,那位又不曾真的被废,您尊她为皇太后,收的是朝廷礼法,谁都挑不出理去。奴婢想着,朝廷之中张廷玉等旧臣,说不得还因为阿哥的尊崇礼法、以德报怨愈发崇敬阿哥呢。”

宝亲王想起被他抛之脑后许久的青樱,先为她入宫时的糊涂蹙了眉,可站在这御景亭中,想起两人从前也曾一同在这亭子里聊天说话,用望远镜瞧御花园里的美景,心下又想起青樱旧时的好来了。

他微微颔首道:“如此倒也是解决之法,额娘偏疼些福晋,景仁宫娘娘偏疼些青樱,也不至于东风全然将西风压倒,才是平衡之道。”

两人商议定,毓瑚先行告退。

宝亲王令吴书来推开了御景亭的门,居高临下地望去。

御景亭是御花园的制高点,可俯瞰紫禁城及景山、西苑等园林景观。宝亲王临栏而立,将远近美景尽收眼底,生出几分掌控全局的睥睨感来。

而此刻,毓瑚快步而行,终于应付过去这一遭而,让她忍不住深深吐了口气儿。

若不是被景仁宫那位拿捏住了把柄,她岂会多今天这些话?

只是在这一刻,她才愈发体会出景仁宫那位的心机深沉起来。

那位暗中传出来的话,竟是字字句句都踩在了四阿哥的疑心上面,让四阿哥对熹贵妃的疑心和忌惮愈发深重,深重到了不顾从前的戕害之仇,也要放乌拉那拉氏出来制衡熹贵妃的程度。

毓瑚不禁深深吐了口气儿,乌拉那拉氏都被皇帝收走皇后册宝又禁足景仁宫了,她的侄女也不争气,讨了阿哥的嫌,同样被禁足起来,没想到她竟然还有翻身的那一天。

只是熹贵妃又岂是好惹的呢?

两人斗法的日子,还有的是。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怎么偏偏就扯了她进来呢?怎么她就落了把柄在景仁宫手里呢?

毓瑚的心思不由得飘回了四阿哥险些被害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