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夜色太诱人,张安仁吻了上去。
一向的克制谨慎,在这几天高压和恐怖的冲击下,轰然倒塌。张安仁现在很赞成及时行乐的念头。
谁知道明天又会怎样呢?
她们这样大逆不道的人,未来都在上天的一念之间。
今日,吻便吻吧。不止吻,她还要做更多。
沈锦程被这热情弄的无所适从,张安仁欺身而上,她醉意都被吓醒几分。
在外面两人从来都很克制,丝毫不敢暴露这种禁忌关系。现在多事之秋,皇帝怒气正盛,万一让她察觉风吹草动,她恐怕要被挫骨扬灰。
觉得不妥,沈锦程起身推她,但是她醉的软绵绵的哪里敌得过一个精壮女子,她的惊呼很快就被碾碎在唇齿间。
沈锦程本能后仰,却被张安仁扣住后颈,逃无可逃。
\"…安仁…\"
换气的间隙,沈锦程喘息着抵住她额头,“让别人发现就不好了。”
“没事的。这里隐蔽,那些探子都看不到。”
\"你…怎么变的这样。\"沈锦程开口说她,又被封住了唇。
似为了教训她,张安仁重重咬了她了唇瓣。沈锦程吃痛轻哼,反手攥紧了她的腰带。
她的吻变得绵长,舌尖扫过她上颚时,似毛笔沾墨,沈锦程理智骤然倒塌,不顾一切地抱紧了她。
越来越热,越脱越清凉。
半迷蒙半清醒间,沈锦程看见对方眼中翻涌的欲念,那里头映着自己,衣襟半敞,锁骨上还留着几道暧昧的吻痕。
“安仁……”
她喘息着唤她,声音被雨打湿,黏腻又柔软。
张安仁低笑,指尖抚过她颈上新烙的红痕,
“嘘……”
雨声潺潺,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
“砰——!”,惊天一声,
院门轰然洞开,铁靴踏碎满庭旖旎。
两人惊慌望去,只见十余人持刀闯入,飞鱼服在雨夜暗沉的天幕中依旧鲜艳。
醉意瞬间化作冷汗,沈锦程背过身去系衣带,她手指抖得厉害,怎么也系不上那该死的结。
靴声橐橐,如催命鼓点。
十余名锦衣卫持刀逼近,为首的刘长微披着墨色大氅,斗笠压得极低,只露出半张冷峻的脸。
雨水顺着她的刀鞘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深色的水痕。
居然是刘长微……沈锦程与她一起办过案,一路相处两人关系还不错。
但是之前她帮着言官降罪刘长微与黄岐,这点表面的交情已经破碎。
今日她夜闯张府,想来是来执行什么密令。
是要拿谁开刀?
张安仁将衣冠不整的沈锦程护在身后,虽在众人面前,仍不改亲密姿态。
“刘长微!夜闯私宅,你来办什么案了?”
刘长微没有回话。两人衣冠不整的模样,让她也有些惊讶。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原本冷厉的脸色又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张大人,此事与你无关。我奉命前来捉拿嫌犯沈锦程,望你不要阻挠公差。”
“嫌犯?”
沈锦程冷冷笑出了声,没有惶恐,反而有种第二只靴子落地的解脱感。
她与楚璁之间什么体面都不存了。不愧是皇帝,半夜派锦衣卫抓她,听着还给她编织了一个重罪,要她名声扫地。
她理了理衣襟从张安仁身后绕出,“敢问我所犯何事?”
刘长微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沈锦程,奉上谕,你涉盗国库,即刻押赴诏狱问审。”
“荒唐!”,
张安仁怒极,一脚踢翻案几,酒壶砸地,瓷片飞溅。
她不由分说地将沈锦程扯回身后,“沈大人乃朝廷命官,尔等无凭无据,岂敢擅自拿人?!”
“证据何在?驾帖何在?若无刑科签押,便是僭越!”
刘长微的目光在这对鸳鸯脸上来回打量。
两人皆是衣冠不整,特别是沈锦程发髻散乱,脖子上的吻痕新鲜地能看出齿印的轮廓。
不止是师徒,同僚,还是……更不堪的关系。
刘长微低低笑了几声,她能猜到皇上会怎样震怒。
陛下好美人,用多少蜜糖和威胁才让这位沈状元就范。皇上平素还因强人所难担忧,殊不知,一雌复一雌,天下颜色最好的两个人早就搞一起了。
只有陛下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
绝对不能由她带回这个消息,还是不要主动说吧。这不是邀功,而是送命。
镇定下心神,刘长微冷静宣旨,“我奉陛下口谕,岂会框你?事急从权,毋需常例。”
“不让!”
“张大人,此事与你无关。”“不要多事!”
刘长微嗓音比夜雨更冷,口中威胁之意已不言而喻。
张安仁寸步不让,眼中怒火灼人,
“我是贪官,把我也抓走!不白来一趟,我母亲正在睡觉,把她也抓走!”
“既然要公报私仇,不如做得更绝些。三个‘罪臣’一起下诏狱,屈打成招,刘大人岂不是大功一件?陛下定会重重赏你!””
刘长微胸口起伏,指节在刀柄上捏得发白。
若换作旁人,她早已令人按在地上掌嘴。可张安仁背后是盘根错节的张氏,没有皇帝的明旨,她动不得。
刘长微冷声下令:“张大人妨碍公务,将她请到一边。”
四名锦衣卫立刻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架住张安仁。
她奋力挣扎,衣袍在拉扯间凌乱不堪。一名锦衣卫不耐,刀鞘重重撞在她腰间,她闷哼一声,却仍不肯屈服。
“放开她。”
“我跟你们走。”
“不要!不要!”
张安仁嘶声喊道,声音几乎撕裂雨幕。她从未如此失态,像个狂人般挣扎尖叫,脸上泪痕交错,哪里还有半点朝廷重臣的威仪?
两名锦衣卫立刻拿着铁链上前,咔哒一声锁住沈锦程的手腕。
沈锦程转身看向张安仁,眸中万千情绪,最终化作一笑。
她被推搡着向前走,铁链哗啦作响。张安仁仍被死死制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爱人被押走。
背后的叫嚷让沈锦程放心不下,她止步看向刘长微,
“刘大人,,可否容我与张大人说句话?”
刘长微眉头微皱,迟疑几秒,终究点头。
她行事向来留三分余地。
沈锦程缓步走回张安仁面前,吃力地擦去她脸上的泪,
“是谁说的,女儿有泪不轻弹?”
这一句,让张安仁再也绷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她哽咽道,“别害怕,我很快来救你。”
沈锦程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按,
“别难过,不管怎样,都要照顾好孩子。”
这句疯话,让张安仁一怔,随即竟真的扯出一丝笑来。可那笑容还未成形,便又被泪水淹没。
“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