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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沉沉,风暴刚过,寂静的京城又恢复的往常的热闹,小摊贩开张出摊,货郎串街走巷,百姓上街赶集……

国子监对街,往日清幽的茶肆此时挤满了人。

茶碗水汽氤氲,映着一张张或愤懑、或惶恐的脸。几个青衫书生围坐在角落,压低声音,却掩不住话里的激愤。

“听说了吗?昨日登闻鼓响,两位言官被活活杖毙在右安门前!”

“哎,哎,哎!” 旁边矮胖的书生一连三叹,“陛下是非不分,包庇太过。这等窃国大贼,不凌迟处死,怎么还留下性命?”

“如此轻拿轻放,岂不是人人都有样学样?”

“昏君!暴君!不杀那贼宦,反而杖毙言官!”

第三人咬牙切齿,“本以为陛下是难得的明君,不过假象罢了。皇帝无明,偏听偏信,纵容宦官,虐杀忠臣。”

“这大宁,还有天理吗?!”

“什么无明,不过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罢了。那宦官心黑手黑,上头为何舍不得处置?因为是替她办的脏事呀!”

“吓!”

相同的对话在茶馆的各个角落响起,国子监聚集了全国各地来求学的才俊,她们关心时政,一身正气又胆大包天。

昨日杖毙言官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皇帝的雷霆手段不但没有吓坏这帮文弱弱的书生,反而激的读书人同仇敌忾,难得的团结。

只要是有读书人聚集的地方,侧身走过,便能听满一耳朵大逆不道之言。

茶坊外的青石板上,一队总角小儿举着糖人风一般掠过。

领头扎冲天辫的男孩嗓音清亮,“金銮殿上鸦……”, “黑羽遮紫霞!”

孩子们蹦跳着踩过积水,溅起的泥点惊了一路行人,“叼了文官骨,啄…尽…百姓家——”茶坊里,沈锦程的茶杯落在案上,碧螺春泼湿衣裳,落了一身茶叶,

随着小孩跑远,那儿歌声音也越来越模糊,沈锦程扫扫衣袖追了出去。

飞跑几步,她跟上了那群溜街的孩子,“东厂狗,西厂蛇。锦衣卫的刀,剜牙又割舌!怕!怕!”

“登闻鼓,血染槌。九千岁笑问,谁学乌鸦呱?哑!哑!”

沈锦程跟了一会,童谣又开始重复。不止是这队小孩,途中她又遇着好几队不同的孩子唱着相同的歌。

有的人听的新鲜,跟着学舌几句,有的人一脸悲愤,听完直摇头,有的人漠不关心……

站在街头,沈锦程抬头望天,雨过天晴,天空碧蓝如洗。风雨看似已过,但是更大的风暴还在酝酿。

但愿,这次不要有人牺牲。

*

上午在集市乱晃之后,傍晚沈锦程按捺不住还是去了张府。

亲眼目睹两人惨死之后,她夜不能寐,上值也屡屡走神,索性告假在家休养几天。没想到,不管走到哪儿都躲不开这事。民间也闹得沸沸扬扬,所经之处,都能听见议论。

如今街头小巷的煽风点火的儿歌也出现了。

张安仁从来没有告诉过她们的计划,也许是保护,也许是防备。身处其中的沈锦程每到新的节点,才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的。

权力之争必然流血,如今,沈锦程才切身感受到残酷。说来悲哀,死了两个人后,现在这步棋也不过是利用舆论败坏楚璁的名誉。而楚璁,手里是真真握着锦衣卫和东厂,可以随意杀人。

沈锦程郁郁地敲开了张府的门,她选的时间正好,看脚程,张安仁已经下值回来。

被门童引入府邸,张之涣、张安仁母女俩已经坐在大厅等她。

几人气色都不太好,脸色苍白,眼底发青,这是典型缺眠没休息好的样子。今日两人都一副疲惫模样,想必朝堂也不太平。

张之涣要了茶,随和问道:“献章,吃饭了吗,不如一起用点。”

沈锦程点头,“也好。多谢张大人美意。”

张之涣拨弄茶盖撇去茶沫,声音有气无力,“还好你今日告假了,圣上召了所有堂官去训话。我们在泰安宫站了一整天。”

沈锦程蹙眉,“什么?”

“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几乎将所有人都批了个遍。”

张之涣故作轻松道:“你小子是不是会算卦,今日才躲过一劫。”

虽是在打趣,但沈锦程听的心中一沉。

她问道:“顾阁老也去了吗?”

“去了。陛下仁慈,念阁老年纪大,赐了个小凳。”

沈锦程看向张安仁,她轻轻咬着唇瓣,脸上平静没有一点不忿之色。

楚璁与朝臣关系紧张。以往谦谦有礼的面具揭下,现在是明目张胆地打压贬低。不知道她还有什么手段。

以她对楚璁的了解,被触了逆鳞,她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只是不知道谁会是那个被开刀的倒霉蛋。

为什么,她预感会是自己……

沈锦程恶寒。不论是举报傅清霜的证据,还是朝堂上的顶撞,她算跳的出格。而且依两人的关系,楚璁对她是恨上加恨。

这种等刀砍下来的提心吊胆,让人实在不好受。

郁闷几秒,沈锦程转移话题说起了今日在市井的见闻,谈到那首童谣时,母女二人都淡淡地惊讶了一下,之后便略过不提。

又说了几句,沈锦程便明白是她们在搞事。

大家都有气无力地话家常,一些忌讳的信息时不时包裹在茶盐酱醋的闲话里交换。

看着沈锦程苍白的脸色,张安仁忍不住关心,

“献章,听闻那日你在右安门,吓坏了吧?”

“老师不必担心。我又不是纸糊的,哪能吓坏。”

张安仁抬眼看了看天,中午还晴空万里,傍晚又起了风,她意有所指道:“这几日天气不好,时常变来变去。没事,你安心在这儿待着,就算下雨了也有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