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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行走的“程序”》

凌晨三点多的峰霜城,万籁俱寂,连月光都仿佛被浓稠的夜色吞噬。坐落在城市权力核心区域的城主府邸,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黑暗中沉默地呼吸。唯有少数几扇窗户还透出微弱的光,像是巨兽半睁半闭的困倦眼睛。

府邸深处,地下酒窖的厚重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名少女端着托盘,从弥漫着陈年酒香与阴冷潮气的黑暗中缓缓走出。走廊壁灯的光线昏黄微弱,如同垂死者的叹息,勉强勾勒出她的轮廓。

她拥有着一头极为罕见的浅绿色短发,色泽如同初春新发的嫩芽,修剪得异常整齐,服帖地勾勒着她小巧的脸庞。与之相呼应的,是她那双同样呈现浅绿色的瞳孔,清澈,却冰冷得像是两潭结了薄冰的湖面,映不出丝毫情绪的涟漪。

她身上穿着与其他女仆无异的黑白双色的女仆装,但细节处却透着她偏执的个性——裙摆的褶皱一丝不苟,蕾丝花边干净得没有一丝褶皱。甚至,她裸露在外的纤细手指上,以及从那双同色系高跟鞋中隐约可见的脚踝处,指甲都精心贴上了与她发色、瞳色完全一致的浅绿色美甲,在昏光下泛着幽微、非人的光泽。

高跟鞋的鞋跟敲击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发出“嗒…嗒…嗒…”的规律声响,在这寂静的地窖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空洞,甚至带着一种机械般的精准。

她端着托盘,上面是一瓶浸在小型冰桶中的威士忌和一个剔透的水晶酒杯,步履平稳地穿过仅容一人半通过的狭长走廊。当她走到通往地面楼梯的拐角时,空间豁然开朗,上方厨房柔和的灯光透过地窖门的门框斜斜地照射下来,与地窖的昏暗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在这光与暗的交界处,触目惊心的景象赫然呈现——

一名同样穿着女仆装的少女,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儿,蜷缩在拐角的阴影里。她的脖子上套着一个冰冷的铁质项圈,一根粗壮沉重的铁链从项圈延伸出来,另一端被巨大的金属钉死死地楔入地下,限制着她可怜的活动范围。更令人不忍的是,她的右眼处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结了暗红色血痂的窟窿,左臂自肘部以下被齐根截断,残肢用肮脏的布条胡乱包裹着,隐约渗出血迹。

这个名叫“蕊”的少女,在听到脚步声时,如同惊弓之鸟般猛地抬起头。看清来人是卫杏子后,她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慌忙用仅存的右手和膝盖支撑着身体,拖着“哗啦啦”作响的沉重铁链,艰难地爬行上前。

“杏子!杏子!”她的嗓音沙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干裂的嘴唇翕动着,眼中充满了对生命之源的极度渴望,“水……水,求,求,水!”

卫杏子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扫向地上苦苦哀求的同伴。她面无表情,如同没有接收到任何信号的精密仪器,径直就要踏上楼梯。

“杏子……我,我渴,水!救……救救,我!”蕊情急之下,用尽力气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卫杏子女仆装的裙角,声泪俱下地恳求,那绝望的哭腔在空旷的地窖里回荡。

这一次,卫杏子停了下来。但她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张完美无瑕却毫无生气的扑克脸,浅绿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她开口,声音平稳、清晰,却冷得像地窖里的石头:“蕊,我救不了你。”她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甚至,我都救不了我自己。”

这句话像是一把冰冷的锉刀,瞬间磨灭了蕊眼中最后一点希望的火星。她面如死灰,手指无力地松开,任由那柔软的裙角从指间滑落。

卫杏子重新抬脚,踏上了一级台阶。然而,就在她的鞋跟即将落在第二级台阶上时,一种近乎程序错误的、极其微小的“卡顿”发生了。她心中那片绝对理性的冰原上,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足道的缝隙,一丝难以理解、更无法言说的“不忍”渗透了出来。这感觉陌生且突兀,让她遵循了某种非逻辑的指令。

她停下,伸手探入托盘中那个冒着丝丝寒气的小冰桶,抓出了几块晶莹的冰块,然后俯身,将它们随意地放在了蕊触手可及的楼梯边缘。

蕊在看到冰块的瞬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她猛地抬起头,望向卫杏子那依旧冷漠、正准备继续上楼的背影。

卫杏子没有回头,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像是在播报一段预设好的信息:“熬过今天,你的禁闭时间就结束了。”她一步踏上一级台阶,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种冰冷的告诫,“出去以后,别再想着逃跑了。也别再让有人,因你的愚蠢而死了。”

蕊没有回话。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贪婪地一把抓起那几块冰冷的固体,迫不及待地尽数塞入口中,用口腔的温度和唾液拼命汲取那一点点珍贵的水分。她甚至拼尽全力伸出干枯的舌头,像最卑微的动物一样,趴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舔舐着冰块融化后残留在楼梯木质纹理上的几滴微不足道的水痕。整整五天的禁闭,滴水未进,这几块冰,是她维持生命的唯一恩赐。

直到卫杏子走出地窖,准备伸手关上那扇沉重的门时,蕊才再次抬起头,望向那道即将消失的浅绿色身影。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嘴唇微微开合,声音轻得只剩下气流摩擦的细微声响,近乎唇语:

“杏子,谢谢。”

她或许是在害怕,害怕这声道谢会被人听见,害怕这点微弱的善意,会给那个唯一给予她一丝冰冷却真实帮助的少女,带来灭顶之灾。

原来,蕊也曾是白敬悯城主“宠爱”的女仆之一。但在一周前,对自由的渴望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她撺掇了另外两名同样年轻的女仆,试图逃离这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对她们而言如同人间炼狱的别墅庄园,甚至梦想着直接逃出峰霜城!

结局,显而易见。那两名女仆已经被城主从“后花园”中完全抹除,而蕊,则在这里承受着生不如死的惩罚,作为警示其他人的活标本。

卫杏子清晰地听到了那声微不可闻的道谢。关门的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咔哒”一声轻响,将地窖的黑暗、绝望与那声感谢一同彻底隔绝。她端着托盘,走向厨房灯光更明亮处,浅绿色的瞳孔在光线下显得更加剔透,也更加空洞。

她无法理解蕊的感谢,正如她无法理解蕊当初为何要冒着必死的风险逃跑。命令,生存,服从。这些构成了她世界的全部,至于情感,那是多余且危险的程序错误。

而她手中的这瓶威士忌,正是要送往白敬悯的卧室,据他本人的话来说——“今天晚上的夜色很美,美得令人失眠,这时候小酌几杯,最是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