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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面无表情,声线冷硬:“午门外禁止寻衅。况且此处人数已足,拥挤难行,不得入内。”

“那方才老夫人进去,你们怎不拦?”小厮急声反问。

侍卫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眼神轻蔑:“人家是一品诰命夫人,你们算什么东西?”

“你!”小厮气得脸色涨红,却瞥见侍卫们腰间刀剑已然出鞘,寒光刺眼。

他们不过是伯爵府的下人,哪里敢与带刀侍卫硬抗,只能攥紧拳头,僵在原地。

登闻鼓依旧在“咚咚”响着,没半分停歇。周围人拢着袖子往后缩,脸上满是慌惶。

谁都晓得这鼓碰不得,如今敲鼓的竟是诰命夫人,这事儿闹下去不知要牵出多大风波,可为何鼓响了这许久,宫里头依旧静得没半点动静。

城楼之上,正熙帝望着楼下那道执着敲鼓的身影,忽然低低叹了口气。

身旁的温以缇立着,广袖垂落,半分波澜也无。

正熙帝转头对身后道:“来人。”他目光落回鼓下攒动的人群,语气里掺了点沉郁的兴致,“这登闻鼓多年没响过了,朕倒要看看,皇城根下藏着多少没处说的事。”

裘总管忙躬身应道:“是,陛下。”

老夫人此刻浑然不觉城楼上的动静,双手早已震的没了知觉,掌心磨得发红,指节僵得像生了锈,连抬起来都要借着胳膊的力气。

可她没停,鼓槌被攥得死紧,每一次落下都用尽了全身气力,鼓声依旧透亮,撞得人耳膜发疼。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胸口起伏得像风里的破布,鬓边白发被汗湿,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燃着两簇不肯灭的火苗。

昭安府夫妇此刻脸上的惶恐早褪得干净,嘴角却不约而同撇出一抹极淡的、带着算计的嘲讽。

昭安伯往前挪了半步,声音压得低柔,刻意掺了几分委屈,仿佛真是被母亲闹得没了法子:“母亲,您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眼尾扫过围拢的人群,又飞快落回老夫人身上,语气愈发恳切,“天家耳目清明,想必早瞧出您是在耍性子,快随儿子回府吧。是儿子先前不孝,往后您说往东,儿子绝不敢往西半步,成吗?别再这儿耗着了。”

他话音刚落,昭安伯夫人立刻会意上前半步,眼珠子转得飞快,语气比丈夫更软,尾音都带着点颤:“是啊母亲,您莫不是还在气我们没按您的吩咐置办吃穿?可咱们家看着光鲜,内里的窘迫只有自家人清楚,哪经得起那般挥霍?”

她说着,微微屈膝,姿态做足了谦卑,“是儿媳不孝,没能让您过上舒心日子,您就消消气吧。等回府,儿媳便把嫁妆一一变卖了,您想要什么,儿媳都给您买,只求您别再敲这鼓了,成吗?”

夫妻俩一唱一和,话里话外全是“劝和”,可周围人听了,脸色都变得有些怪异。

没人接话,只悄悄往后退了退,看这对夫妻的眼神多了几分了然的冷淡。

谁都不是傻子,老夫人身着诰命朝服,执意敲响登闻鼓,这鼓声响了近一炷香,哪是“耍性子”“气吃穿”这般简单?

定是家里藏着龌龊事,逼得老人家不得不赌上诰命身份来鸣冤。

再看昭安府夫妇,一个装孝悌,一个扮委屈,字字句句都在把“不懂事”的名头往老夫人身上扣,这般避重就轻的做派,倒更坐实了众人心里的猜测。

这对夫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周小勇站在人群后,忍不住低低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少年人的愤懑:“这两个人,果然配得上庶子配小官女的传闻,半分教养没有,连脑子都拎不清!”

他盯着昭安府夫妇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语气更沉,“想靠折辱老夫人显自己贤能孝顺?也不瞧瞧这周遭人的眼神,这般做,只会让人更鄙夷!”

而那边的老夫人却像没听见一般,许是鼓声太响,盖过了那夫妻俩的话语,又或许是压根没将这虚情假意的劝和放在心上。

她依旧垂着眼,一下下执着地敲在朱漆鼓面上,鼓声沉实,丝毫不乱,连半分停顿都没有。

林文彦站在一旁,衣袍下摆被风吹得晃了晃,看着老夫人的模样,终是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点少年人的急切:“老夫人,让小子敲会儿吧。今日既跟着来,总不能让您一个长辈出头,我们倒成了看热闹的。”

老夫人闻言,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手里的鼓槌却没慢半分,声音有些发哑,却字字清晰:“小后生,这鼓不是随便敲的。老身既开了头,就断不能停,必得等宫里来人接了状,受理了案子,才能歇手。不然擅自敲鼓扰了宫禁,那可是要按律治罪的。”

林文彦脸上的急切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郑重。

他往后退了半步,对着老夫人深深作了一揖,声音低了些:“是晚辈无知了。”

周小勇在一旁攥紧了拳头,脸涨得通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青站在他身边,眼里亮晶晶的,全是敬佩,那目光落在老夫人身上,像看着什么了不起的人。

这才是真的厉害,跟以缇姐姐一样,骨头硬得很。

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替老夫人惋惜,这样心明眼亮的人,怎么也落得这般地步?

众人各怀心思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内监、侍卫排成两队,沿着石板路快步走来,队列整齐得没有一丝乱响。

裘总管走在最前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自带一股威严。

围观众人见状,顿时安静下来,连呼吸都放轻了,纷纷往后退了退,给队伍让出一条路。

裘总管走到鼓前站定,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得能让每个人都听清。

“传陛下口谕,登闻鼓鸣,事关黎民疾苦、朝野清浊,着即彻查此案始末,核验所有罪证,不得有半分疏漏。着敲鼓人随驾入宫觐见,不得延误。另,传内阁、六部及大理寺、都察院、顺天府等堂官,即刻入宫议事,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