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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各位读者老爷,这次国庆回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才忙完。

———————————————

“シナ人が言う通りやっど,大难不死に必ず後福あり…”

(华夏人说得果然没错,大难不死果然必有后福)

上等兵松本正靠在一个被炸毁的机库残骸边,用带着九州鹿儿岛口音的方言低声嘟囔着。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摸着缝在脏污军服领口内侧的一个小小的、已经发黑的布制佛像,

那是他出征前,母亲从神社求来的。

松本所在的112联队小鹿中队,在最初进攻同古外围时,就一头撞上了200师硬邦邦的防线,几乎被打残了建制,

中队长也当场玉碎。

正因为损失惨重,他们才侥幸没有被投入如同地狱绞肉机般的同古城巷战,

而只是作为补充兵力,被调来相对“安全”的永克冈机场,

替正在城北里血战的143联队看看屁股。

“松本先辈!” 一个年轻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念叨。

同样衣衫黑脏的二等新兵黑藤淳小跑过来,脸上带着新兵特有的紧张和顺从,

“代理中队长殿が命令です,あのシナ兵の死体を全部ジャングルに放り込めと…

(代理中队长命令,让我们去把那些华夏兵的尸体都扔到丛林里去…)”

松本的眼皮无力地抬了一下,脸上看不出喜怒。

新上任的代理中队长是第三小队长,因为这点渊源,便把清理战场这种脏活累活,全都压给了他们第二小队。

真是过分……

他喉结动了动,把涌到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最终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顺势将领口的佛像塞得更紧了些。

他站起身,走向不远处几个正靠着残垣抽烟休息的老兵,恭敬地弯下腰,

“佐藤前辈、佐佐木前辈,中队长命令,请您们也一起吧。

再忙一会儿……就快到吃饭的时间了。”

“知道了,你们先去吧!”

那边传来几声懒散又不情愿的应答声。

松本不再多言,默默招呼上黑藤,

两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机场跑道边缘的阵地走去。

昨夜刚下过雨,冬日的寒意非但没能掩盖死亡的气息,反而让一切变得更加清晰。

那些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遗体,在低温中僵硬得像一尊尊扭曲的石膏像,

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

他们身上破败的深绿色军装被冻得硬挺,

有些士兵至死还保持着射击或投弹的姿态,凝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剧烈中。

两人走到一具遗体前,一前一后,沉默地抓住其手脚。

那尸体异常沉重,彻骨的冰凉和死后特有的僵硬,

透过手套直往骨头缝里钻。

几只被惊动的野狗懒洋洋地抬起头,在寒冷的空气中显得有气无力。

“重っ…”

黑藤喘着气低语,调整了一下姿势。

他看向闷声不响只顾用力的松本,像是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带着几分好奇开口,

“松本前辈,我听说您之前参加过南京战役。

这里的支那军都这么难对付,那南京的守军不是更厉害?

连那样的敌人都能被皇军击败,真是…太了不起了。”

松本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瞥了黑藤一眼,目光很快移开,落在远处荒芜的田野上,声音低沉而短促:“快点干活吧。”

他没有回答关于南京的问题。

无论是攻克城池的残酷战斗,还是占领期间发生的那些事情,

都是他绝不愿意去回忆的片段。

但黑藤还在继续,他听着远方的炮声,语气里流露出真实的惋惜,

“真是可惜,没能参加攻占南京的战斗。”

“够了!”松本猛地打断他,声音严厉,“哪来这么多话!”

黑藤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脸上的兴奋瞬间褪去,

慌忙低下头:“非、非常抱歉,松本前辈!”

二人将一具尸体一步步抬向机场旁边那片幽暗、寒冷的热带丛林边缘,然后用力抛进去。

尸体翻滚着,撞断枯枝,消失在密不透风的植被深处。

松本直起发酸的腰,擦了把额头的汗,

目光下意识扫向佐藤、佐佐木他们本该出现的方向——那里依然空无一人。

“这些家伙……”他心头火起,低声咒骂的话刚到嘴边,却忽然顿住了。

另一侧,四五个人影正朝这边走来。

他们都穿着昭五式军大衣,厚实的呢料在冬日的天光下显得格外挺括。

松本一眼就认出,那几人领章上都是伍长衔,

为首的那位更是曹长。

他心头一紧,连忙碰了下还在喘气的黑藤,两人迅速立正,挺直腰板敬礼。

“上午好,前辈!”

曹长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粗粝,他微微颔首,

目光在两人脏污的军服上扫过,“你们是112联队的吧?”

“是!”松本大声回答。

旁边一位瘦高个的伍长掏出香烟,叼在嘴上,含糊地问:“有火吗?”

“有的,前辈!”

黑藤连忙上前,从口袋里掏出火柴。

他划着火,双手拢着递过去,动作带着新兵特有的殷勤。

那伍长就着他的手点燃了烟,深吸一口,似乎颇为欣赏黑藤的机灵,

竟一手亲昵地搂住了他的脖子,笑着吐出一口烟圈。

松本则保持着立正姿势,对曹长报告:“我们奉命清理支那士兵的尸体。”

曹长点了点头,脚步却向前迈近。

他比松本高了一个半头,身形粗壮,那双盯着松本的眼睛像两口深井。

“怎么就你们俩?”。

见曹长逼近,一股混合着机油、烟草和男人汗液的气息扑面而来。

松本这才注意到那几人身高竟然都足有一米七几到一米八几,

这在整个部队都找不出几个来,

他心中那不祥的预感骤然清晰,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跟磕在一块石头上。

“其他人……”他喉咙有些发干,“等会就过来。”

曹长看着松本下意识后退的模样,咧开嘴笑了笑,

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齿。

他朝松本勾了勾手指,语气带着一种戏谑:“你很怕我吗?过来!”

松本的脚步钉在原地,骨髓深处那些被老兵欺凌、肆意羞辱的阴影瞬间翻涌上来,

几乎让他窒息,那一瞬间的犹豫显然激怒了对方。

“过来!”曹长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而不耐烦。

命令像一根无形的绳索,猛地将他拉了过去。

他刚踉跄着凑近,曹长那粗壮的手臂就如铁箍般猛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力量大得惊人。

还不等松本挣扎或求饶,他的头就被一股蛮力粗暴地扭向一侧——

——视线所及,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只见几步之外,刚才还一脸殷勤为伍长点烟的黑藤,

此刻正被那瘦高伍长从背后死死勒住,一只大手严严实实地捂住了他的嘴,

将他所有的惊呼都摁回了喉咙里。

而黑藤的胸前,正赫然插着一把刺刀,只剩下暗色的金属部分裸露在外。

随着黑藤身体剧烈的、徒劳的抽搐,那刀柄正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不断抖动。

黑脏军装迅速被洇湿了一大片,那暗红色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扩散,

贪婪地吸收着年轻的生命。

黑藤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恐和迅速消散的生机,直直地望向松本。

“前辈!”松本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一股混合着烟草和口臭的热气喷在他的耳廓上,

曹长那瘆人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响起:“我问你,机场有多少兵力守卫,有多少人……”

不等那曹长把话说完,求生的本能如同电流般击穿了松本的恐惧和理智。

他几乎是抢着回答,语速快得近乎语无伦次,唯恐慢上一秒就会步上黑藤的后尘:

“有大概350人!

我们联队支援有一百一十七人,是两个不满员的中队!

还有143联队的一支中队也在!

今天下午……今天下午还会来一支800人的大队支援!

我们就是奉命先来清理出空间的!”

他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报像倒豆子一样全部说了出来,

说完后胸口剧烈起伏,冷汗已经浸透了内里的衣衫,只能惊恐地看着曹长近在咫尺的脸。

曹长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意外,

他显然没料到松本会如此配合,甚至配合得有些过分急切。

他盯着松本因极度恐惧而放大的瞳孔,那搂着松本脖子的手臂稍微松了半分力,

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个被吓破了胆的士兵。

“唔,看来他很配合嘛。”

曹长指着几乎瘫软的松本,转头对那几个一脸杀意的伍长笑了笑,轻松地说道。

然而,这句话清晰地传入松本耳中,用的却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虽然口音有些奇特,但在华夏打了好几年仗的松本心中明确无误。

松本心中巨震——这些人根本不是友军,是华夏军队渗透进来的斥候!

他们不仅手段狠辣,而且胆大包天,竟伪装得如此之像。

被这样一群敌人逮住,自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和行动,十有八九是活不成了。

强烈的求生欲让松本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用带着生硬口音的中文混杂着哀求的语气喊道:

“瓦达西瓦,新兵!刚进入军队不久,给个机会!

(私は新兵です,军队に入ったばかりです。チャンスをください!)”

那曹长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重新换回日语,语气平淡地问:“我们要去军火库,你能帮忙吗?”

“可以!可以!”松本像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急切地指向一个方向,

“我们中队驻地就离军火库不远!可以去!我带路!”

他看见那“曹长”用中文和另外几名“伍长”低声快速交谈起来,

眼神不时瞥向他。

那几名假伍长脸上毫不掩饰怀疑与杀意,显然并不信任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向导”。

他们按在枪套和刀柄上的手没有丝毫放松。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几秒钟后,“曹长”似乎做出了决定。

他回过头,脸上又挂上了那种看似随和实则冰冷的笑容,对着松本说道:

“哟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