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清摇摇晃晃的踏入临华殿,暗红的血珠顺着帝清的指尖、衣摆往下坠,“嗒”一声砸在临华殿冰冷的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痕迹。
此刻的帝清,整个人都没了血色,些许血液自唇角流下,滴落到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衣襟处。
褪去了往日薄情,只余下几近于透明的破碎,甚至连呼吸都透着细碎的颤抖,连那睫毛处都挂着一星半点儿的血珠。
当颜玉溯看着一袭白衣被鲜血染的透红的帝清,面色一变,刚想抬步,却被此刻的景象钉在原地。
帝清身形晃得厉害,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脚下的血珠串成线,在帝砖上留下蜿蜒的痕迹。
他抬手想扶住门框,指尖却只划过冰凉的门沿,力道一卸,身体猛地前倾,一口血雾猝然喷出,溅在身前的白玉阶上,红得刺眼。
“帝清!”颜玉溯上前,刚想抬手扶起帝清,却对上帝清忽而抬起的眼眸,手指在空中顿停的那一瞬,帝清便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虽摇晃却又稳当。
“你干什么去了?”颜玉溯看着帝清这副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他眉目一皱,直接趁着帝清没有力气反抗,手握着帝清的手腕,将指尖搭在了他的脉搏处。
紧接着,指尖传来的讯息让颜玉溯心下一沉。
神魂受创,实力大减,若非分魂归位,就这般的伤势,帝清甚至活不过第二天。
帝清伸出另一只手,将颜玉溯搭在自己腕间的指尖拂落,他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液,可下一秒嘴角的血液又源源不断的涌出。
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到衣襟,随即这被鲜血染的透红的衣裳,就像是再也承载不住嘴角滴落的鲜血,那衣摆处滴落的血线比适才还快上了几分。
颜玉溯抿着唇,眼底戾气翻涌,却在看到帝清这副破碎十足的样子时,有些哑火,他眼底一沉,只能双手结印,一缕缕妖力自帝清的眉心而入,试图去稳住帝清的神魂。
但不过是杯水车薪。
虽不曾稳住伤势,却也让帝清嘴角的血液慢慢停止。
“谢谢。”帝清动了动嘴唇,声音不似往日,此刻是含了些沙哑,“宁丞怎么样?”
帝清并没有回答颜玉溯的问话,只问了句宁丞的情况。
颜玉溯收回妖力,听着帝清的问话,在看看如今帝清这副样子,哪里还不懂这人是去做什么了?
他拥了满腔慵懒,嗤笑一声:“身负反噬,昏迷不醒,神魂溃散,没几天好活了。”
帝清眼眸微动,眼前的景象稍微清晰了一番,他看到了颜玉溯眼底遮掩不住的倦意。
帝清并不在意颜玉溯带着刺的话语,他知道宁丞能活到现在,颜玉溯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帝清没有接话,只微微偏过头,看着殿内那虚掩的偏殿门。
帝清抬了脚步,脚步尚有些虚浮,他走的极慢,颜玉溯跟在他身侧,只伸了手虚虚的扶着,等帝清站不稳的那一瞬间,好能将人扶住,不至于跌落在地。
一向爱洁的帝清,此刻却是这般狼狈,一身血衣都不曾换下,就急匆匆的想去确定宁丞的情况。
颜玉溯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吞下了阴阳怪气的语调:“还真是折了个干净。”
冷心冷情的帝清,早就跌落了神坛。
帝清染了血的指尖,推开了殿门,不过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床榻上紧闭双眼,整个人气息萎靡到极致的宁丞。
眉眼相互重叠,险些叫晃神的帝清,认不清那里躺着的人,究竟是谁。
帝清坐于榻边,垂下眼眸,看着宁丞的眉眼,带着血的指尖搭在宁丞裸露在外的手腕上,给那白皙的手腕染上一抹刺目的红。
良久,帝清才松开了指尖,慢慢闭上了眼,指尖透出点点莹白,纯粹的白与指尖的红撞了个正着,泾渭分明,却又被迫相融。
就在那点莹白即将点在宁丞眉心的那一刻,一旁的颜玉溯满目惊骇,他一把攥住帝清的手腕,阻止了帝清接下来的动作,低声呵斥,语调急切:“你疯了不成?”
帝清抿着唇,没有回答颜玉溯的问题,他另一只手一点点将攥在他手腕上的指尖掀开,但下一刻,颜玉溯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他咬牙切齿:“帝清!你神魂具损,若你强行将反噬牵引到自身,你可想清了后果?!”
帝清不语,神色都不曾变过分毫,听着颜玉溯一字一顿的说出他会“神魂溃散”的后果,帝清只开口:“我与帝渊同源共生,他不会放任我神魂溃散,散于天地。”
颜玉溯冷笑,“然后呢?再次被囚?生不如死?”
帝清扯了扯嘴角,没有理会颜玉溯的嘲弄。
只将颜玉溯的手掀开,那点莹白还是在颜玉溯眼下,落在了宁丞的眉心。
瞬间,宁丞神魂处缠绕着反噬潮水般翻涌,发出刺耳的嘶鸣,而帝清指尖的莹白却如燎原之火,顺着那点接触蔓延开来,将反噬之力一点点包裹、吞噬。
可这牵引的代价,是帝清整个人猛地一震,唇角瞬间涌出大量黑红的血,红得近乎妖异,顺着下颌线汹涌滑落,滴在宁丞苍白的脸颊上,又滚落到床榻锦缎上,晕开一片刺目的暗沉。
颜玉溯真是要被气死了。
他一把拉过帝清手腕,一袭红衣的身后浮现出八条红色狐尾,无风自动,眼眸带着暗红,下一刻,周身妖力涌动。
可那涌动的妖力,却在帝清的指尖抬起的那一瞬戛然而止。
帝清目光落在颜玉溯身后浮动的那八条红色狐尾上,目光复杂,“抱歉,我不知你为宁丞续命,是要自断一尾。”
九尾红狐,如今却只剩了八尾。
九尾狐一族最重要的就是这九条尾巴。
也怪他受伤不轻,未曾第一时间就察觉到颜玉溯的实力已然弱了几分。
颜玉溯嗤笑一声,他没有收回狐尾,只语调漫不经心,似是根本不把这断掉的一尾放在眼里,“区区一尾,不过百年,老子便能重修回来。”
帝清擦去嘴角的血液,看着宁丞还未苏醒的模样,还是对着颜玉溯摇了摇头,“不必,我暂时死不掉。”
帝清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正在以一种极慢的速度进行溃散,带着深入骨髓的疼痛,让他微微皱了眉,他缓了缓,才继续开口:“帝渊如今被我重创,短时间内无暇顾及此处,你守好宁丞,我还有事需要回去”
颜玉溯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帝清,看着他咳出血液,却又若无其事的擦去嘴角的血液,眉眼处除了细碎的皱起外,再也没了其他大的情绪,似是这神魂溃散的痛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
好半晌,颜玉溯才像是妥协了一般,收回了自己的八条狐尾,他掀了眼皮,“你是生怕你的神魂溃散太慢了,迫不及待的去送死。”
帝清撑着榻沿缓缓起身,动作慢得近乎凝滞,每动一下,唇角便有新的血珠溢出,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染透了血的衣摆上,悄无声息地晕开。
帝清轻笑了声,只那声轻笑裹挟痛意,险些不成了调子,“我没事。”
看着帝清即将离开偏殿的门,颜玉溯到底没忍住开了口:“你就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去见宁修?”
帝清手上的动作一滞,下一刻颜玉溯抬了抬指尖,帝清那被血染的透红到往下滴血的血衣,就恢复到了原本的颜色,却又被嘴角滴落的血液晕成点点红梅。
帝清还是离开了临华殿。
……
【宿主,目标人物此刻正待在屋里。】
“嗯。”帝清压下喉间腥甜,换回了大帅军装,他背在身后的指尖微微颤抖,夜色笼罩下,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
001感受着帝清的神魂正一点点的溃散,它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带着不解发问:
【宿主不是打算慢慢来吗?怎么如今却光明正大与那位对上了?这样是不是……】
后面的话,001就咽了回去。
帝清脚步微顿后又慢慢续上。
“没什么区别,早与晚,都没什么区别。”
帝清的声音极轻,轻到被夜色里的风揉碎,只剩下几不可闻的沙哑。
他抬手按住唇角,指腹沾染的血珠在军装的深色布料上晕开一小片暗沉。
001听了后陷入了沉默。
怎么会没有区别呢?
至少慢慢来,不会神魂溃散,不会将自己逼入绝境。
但001并没有再出声询问。
帝清挥散了宁修院落守夜的丫鬟,看着屋里还燃烧的烛火,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吱——”
宁修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被烛火映得面色惨白的帝清,军装笔挺却掩不住满身的狼狈,唇角那点暗红的血痕在暖黄光影里格外刺目,连呼吸都带着细碎的颤,像是风一吹就要倒下。
宁修眉目微微颤了颤,眼底带起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狠厉,“怎么回事?”
帝清一消失便是足足三天,他并未过问过段知,帝清到底去哪了。
没了每日的打扰,宁修难得觉得有些清静,只夜深人静时,还是会不自觉的浮现那糖画摊前的场景。
鼻尖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宁修心底陡然带出了一丝慌乱。
帝清抬眼,眼底蒙着一层浅淡到差些不成型的笑意,破碎得让人心头发紧。
帝清唇角刚动,就牵扯出喉间的腥甜,他只能抬手按住唇角,指腹蹭到更多温热的血:“一点意外,无妨。”
“无妨?”宁修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帝清的手腕,指尖触到帝清冰凉的皮肤,看着帝清嘴角的血液,他冷笑:“你再把无妨二字再说一次?”
帝清能感觉到宁修的指尖在抖,他抬起另一只手,安抚性的拍了拍宁修的手背,随后指尖抬起,一点点描绘着宁修的眉眼,目光温柔。
“小修,”帝清的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带着神魂溃散的钝痛,却依旧裹着化不开的缱绻,“你亲亲我好不好?”
帝清未曾接了宁修的话茬,眼底那层破碎的笑意里,掺了些近乎卑微的恳求。
染血的指尖还停留在宁修的眉眼间,温热的血珠顺着指腹滑落,滴在宁修的脸颊上,烫得人心里发紧。
宁修攥着帝清手腕的动作都是一顿,他看着帝清眼底的破碎,说不清此刻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他只觉得,帝清嘴角的血液有些灼人眼。
迟迟等不来宁修的回答,帝清语调里带起了央求:“求你。”
此经一别,怕是再无可能。
宁修眸中情绪翻涌,他慢慢闭上了眼,只觉得心头浮躁不堪。
攥着帝清手腕的动作微微紧了紧,下一刻,宁修就那么轻轻一拉。
帝清被带入怀里,宁修还是吻上了帝清的唇。
帝清唇齿间压抑着的腥甜,被一点点带入到宁修唇齿之间,随着喉间吞咽,一半是顺着二人嘴角流下,滴答在不知是谁的衣襟处,一半是带着帝清清冷淡雅味道的滚烫的血在两人唇齿间纠缠,刺得人舌尖发颤,喉间发紧。
帝清染血的指尖下意识地攥紧宁修的衣襟,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布料撕碎。
神魂溃散的钝痛在此刻仿佛被无限放大,又像是被这滚烫的吻暂时抚平,他闭着眼,攥着宁修衣襟的指尖慢慢松开,滑落在了宁修身后。
染血的指尖顺着宁修的脊背轻轻摩挲,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同于三日之前那个略带了问心的撕咬吻,这一次的宁修,吻的很轻,吻的很慢,克制着眼底翻涌的情绪,他一点点带着帝清的血液朝着自己涌过。
宁修察觉到了帝清指尖传来的点点温度,宁修分不清是帝清指尖的血液滚烫,还是帝清眼底的情意更滚烫,他只知道,他的吻,在那一刻稍稍乱了章法。
乱了。
都乱了。
也许早就乱了。
带着沉溺的暖意一点点渗入宁修的眼,一路滑下,最终还是不轻不重的,停留在了心尖上。
宁修攥着帝清的指尖颤了颤,他稳住了自己的吻,另一只手慢慢的落在了帝清的背部,隔着衣服,一点点下移,落在了帝清的腰窝处。
指尖处传来的触感叫宁修的动作都是为之一顿。
来这府邸的第一幕就那么被这腰间的东西给扯了出来。
手覆盖在枪托上,宁修耳边是细碎到不成调的喘息声。
背后的那小心翼翼的试探,在他手覆盖在枪托上时,也是一顿。
似是无奈又似是旁的情绪的叹息声混合着细碎的喘息声,就这么撞入宁修的耳侧。
宁修,到底是从枪托上移开了手,一点点从腰窝的地方,移到了小腹上方的位置。
“咔哒”一声。
帝清腰间染了血的腰带就那么的,掉落在地,让帝清那慢慢垂下的指尖,似是燃起了希望似得,再次一点点朝上攀去。
最终帝清轻轻环住了宁修的脖颈,力道不大,却带着孤注一掷的眷恋。
他的吻混着喉间溢出的血,带着不顾一切的沉溺,仿佛要将这最后一点温存刻进骨血里。
宁修一点点止了亲吻的动作,他一点点吻去帝清嘴角的血液,再一点点将舌尖的血液染上帝清的耳垂,意味不明的语调在烛火的摇曳中是那么虚幻:“你真该庆幸……”
后面的话就被宁修彻底堵在了唇齿纠缠间。
地上的衣裳一件件掉落,鼻尖的血腥味似乎更浓了一些。
外头的明月高悬,那洒下的清辉却在下一瞬被云层遮挡。
骤然敛去的清辉,就好似那明月从未高悬。
一点点风声就这么若有若无的卷着一星半点儿的腥甜味,席卷着,充斥着,让人不自觉去聆听,却又在听到的那一刻,想要这风声再大一些。
似是飘雪消融,又似是细雨绵绵。
(我删)
(老实了,删)
宁修闭着眼,只能听到那细碎的、被压抑着的风声,扫过耳垂,落于心尖。
烛火摇曳的动作似是大了些,像是被风雨吹的明明灭灭,仿佛下一刻就要裹挟着那四溢的呜咽彻底被吹灭。
耳边是帝清一句接一句,破碎到不成调的“小修”。
(行,全删)
(删)
(删)
(删)
(行,一句都不让留)
似萎靡又似……
(我删了好了吧让我过吧)
是帝清的味道。
(删)
(删)
(删)
(删)
(删)
(我老实了,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别再卡我了,我真的老实了,群957\/\/\/274\/\/\/988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