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教师聚集在一起，连夜批改试卷，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一位负责一部分，然后彼此相互监管。
在周日的中午，考试的成绩便出来了。
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宽松一点的是两周休息半天，若是不宽松的话，便是一个月休息半天。
“居然是……”
“这么久了，没想到还真会有这种情况……”
“这横跨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可能吗？”
“沈严松懈了……”
“九班的啊，呵呵……”
“怎么，你是想说作弊？呵呵，监考的时候没有抓住他的错漏，现在他的班主任，晏老师就在那里，不如你去说好了……”
看着统计出来的成绩，教师队伍之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他们口中所讨论的那个学生，总分排名第一的，赫然就是九班的许子升。
答题卡被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但是也找不到其他扣分的点了。
而且黑发青年就端坐在中央，许子升的试卷都是先经对方的手才给他们传阅的。
萧归安想过许子升的脑子好，学习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这不是一般的好使。
他都要怀疑许子升脑袋里是不是也有个像代理系统这样的答题帮作弊器了。
至于沈严……
其他的科目都没什么问题。
就是作文的涉及到的内容，似乎让对方颇为动容，以至于失神难以写完。
没有到达指定的数字不说。
后半部分的字已经飘了起来，明明是难以控制住自己，颤抖着手写的。
萧归安在看见作文涉及到的主题和内容时就有几分猜测。
【相伴的家人，不应该遗忘的记忆，吾心归处是吾乡……】
指向性似乎有点强了。
这出人意料的第一名，成绩和相应的资料档案自然也传到了教务处之中。
李主任看着手中的成绩单，显得颇为激动，眼睛微微瞪大，指尖掐住一二名的名字。
“呵呵，巧啊，好啊……”
“难道……要疲软无力了吗？”
年纪段长也来到她的身侧，注视着对方手上的名单。
喉咙里发出阵阵阴冷的笑意。
“多好啊，又是一个人才，该留在这里的，永远地留在学校之中。”
一时间，密密麻麻的扭曲的黑色影子出现李主任的身侧。
它们微微按住李主任的肩膀，一个个伸长了脖子。
几乎要贴到那几张白纸上，就像是看见了猎物而兴奋至极的鬣犬。
“哈哈哈……”
“好……”
一声声尖锐的嬉笑声在教务处之中，如同玻璃碎片刮擦着骨骼。
那笑声里充满了扭曲的渴望，每一个音节都滴落着贪婪的涎水。
“是他了，是他了……选他吧……”
“……校长已经知道了……”
“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从他身上下手吧
“不，——那天的试探的结果不是看见了吗？”
“……别选他，选他身边的另一个人……”
“这会有用吗？……别急，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那些黑影诡谲可怕的触须蔓延上那单薄的纸张，最终停留在了第一页的最后一个名字上方，那赫然写着【归易】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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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奇奇怪怪的流言或者说小道消息开始在学校之中流传开来。
但是源头究竟是哪一个年段，已经无从查证了。
学生们心照不宣地用某些指代词，来代指那些流言之中的某些人或事。
压在他们头顶上的，那些痛苦的根源，明面上离他们最近的，最明显的是那些教师。
可是在这些与他们争锋相对的教师上头，整座学校，那虚伪至极的校方注视着这一切。
这一切的源头，参与制定校规的管理层和那位【敬爱】的校长。
它们始终如同鬼魅一般，存在于这一座校园之中。
鬼怪苦其久矣。
彼此之间一个眼神，就知道要讨论的对象是谁。
这座学校即将迎来新一轮的变革。
那该死的校规，在学生口中便是【丧权辱国】的合约，也该有人站出来撕毁了！！
至于那头顶的位置。
正所谓【校长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虽然不太清楚是哪位强者要去挑战一下权威。
但是他们心中绝对投上一份赞同票！
心中虽有开始臆想躁动。
可是却也明白在局势还没有彻底明朗之前，还需要按兵不动。
看看那有不臣之心到底是哪位。
这其中就属高三和初三的学生与老师最不能忍受。
日子好像一下子有了盼头，又好像没有。
让他们抓心挠肝。
但也只能隐忍。
只不过上课的时候，学生之间的眼神交流又多了起来。
课间最常见的景象便是，“嘿，你听说了吗？……正是要揭竿而起的好时候……嗨，事情很简单……就是那个，那个……【清政府】要倒台了……”
就连鬼怪教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比起那些教学目标和规矩条例，它们有了新的在意的存在。
哪里来那么精力去和那些学生一直逼逼赖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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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升一下子就成为了整个高三年段最受瞩目的角色。
毕竟，就他现在这身份来说，一个在九班的学生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呢。
差班里面不是没有出过好学生，有些学生的成绩也能够一飞冲天。
但是像是许子升这种直接坐火箭，而且还直接撬走了第一宝座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关注着他的存在一下子就变得多了起来。
他的名字算是彻底在整个高三年段打响了。
作弊？
简单的作弊绝对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而且考试的时候，就以许子升的那股狠劲来说，根本就没有给其他存在留下钻空子的时机。
再加上那位晏老师，可是对这个学生看得紧呢，鬼怪教师是没打算去做些什么。
眼观鼻鼻观心，反正事实就摆在那里。
至于顶头的那些管理层是怎么想的，就不在它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许子升对于这种情况早就有所预料了。
又或许说，他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机会。
晚自习的时候，把他喊过去的那些个科任老师的反应还算正常。
而他真正想等待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管理层。
无需他等待太久，便又有人喊着让他过去教务处一趟。
许子升干净利落地放下笔，前往教务处。
教务处里面，坐着年级段长和主任，以及站在一旁沉静极了的沈严。
许子升眸色微暗，踏入其中。
—————————“沈严，来看看这一次的第一名，九班的学生……午升——”
年纪段长热切地将手放在许子升的身上，颇有压迫感地靠近。
“真是每个人都有无限的可能性啊！好孩子，和老师们说一说，你怎么提升这么大的？”
许子升轻轻抿了抿唇，低垂下头，“其实就是运气好，还有就是，学习氛围好了很多……”
“哦？”年纪段长扬了扬眉毛，继续虚伪地说道，“哈哈哈哈，好啊，好啊，不如别继续待在九班了，到一班去吧——”
“这个，就不用了。”
许子升感受到了年纪段长在自己肩膀上使的劲越来越大，几乎能够听见骨头微微作响的声音。
他猝不及防地往下一矮身子，控制着自己身上的肌肉，避开了年纪段长的禁锢，退到了一边。
然后一双幽幽的眸子才抬头看向面前这些管理层的人员。
“我觉得现在的九班就很好，而且我还被任命为了班长，我想继续就在班级里带领同学们学习。”
“呵呵……”
面前有人笑出了声，显然是对于九班那一群学生的嘲笑，并不认为它们能真的有什么改变。
烂泥是扶不上墙的。
更何况是这些活该被掏心挖肝的废弃品呢？
那些渣滓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怨恨和绝望了。
李主任扶了扶眼镜，靠了过来，她更沉得住气，“其实有这样的想法也很好，说不定可以带动其他同学的学习——来，沈严你过来。”
沈严安安静静地靠过来，和许子升对视上。
那双眸子里承载了许多复杂的情绪，又好像空无一物。
“沈严，来和这位九班的班长午升同学认识认识，怎么样，有印象吗？真是难得，你第一名的宝座也有被其他人拿走的一天。”
“嗯。”
沈严轻轻地应了一声，身子一颤。
李主任拍了拍他们两个人的背脊，力道极大，让人踉跄着往前两步。
许子升和沈严靠得更近了。
李主任站在他们两个人的中间，脖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伸长扭曲起来。
原本正常的面容在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怕，尖锐的利牙一闪而过，那如同怪物一般的眼睛分散在脑袋两侧。
死死地盯着两个人，充满着恶意和欲望。
“午升同学，要好好保持这个水准啊，我们学校可不允许退步太多。”
“沈严，最近松懈了吧？你这样可对不起那么多老师付出的心血，是要受罚的啊。”
这句话掺杂着可怕的威胁和非人的笑意，配合那扭曲诡谲了一瞬的脑袋展露在许子升和沈严的面前。
再看过去，李主任已经恢复成了正常的模样，又很友善地拍了拍许子升的肩膀。
“段长，有什么话，你和午升同学边走边说吧，至于沈严，你留下来，我们好好谈论讨论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
从进门之后，沈严就没有鲜明的情绪和反应，如同一滩死水。
直到离开的时候，才深深地看了一眼许子升。
然后教务处的合起来的门板便隔绝了他们两个人的视线。
“来，午升，我们边走边说。”
年纪段长笑眯眯地，始终带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我们锈月中学是很重视学习的，更何况你们现在身为高三生，成绩更是代表了一切。”
“你这次能够考到这样的成绩，很好，我们都很欣慰……这第一名啊，你就能……”
在这个副本的规则之下，按照学校的真实的运行规律，考试成绩便是学生最好的护身符。
那一条条特例和好处缓缓地从年级段长的嘴中说出。
他走着，言语之间的暗示，就给许子升描绘了一幅极为光明的图景。
话语深处，似乎就连通关副本都指日可待。
男人娓娓道来，他的声音仿佛由无数甜蜜的毒液汇聚而成。
丝丝缕缕钻进骨髓，它在耳边低语，每一个字都在悄然扭曲心中的想法和信念。
面前的少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态度似乎比刚才松动了不少。
察觉到这一微小的变化，年级段长死板伪善的嘴角弧度上扬了几分。
“……所以说啊，有个班主任管理班级还是更好些吧？”
“……嗯……晏老师很负责任……”
年级段长笑了笑，然后话锋一转。
“说到这个成绩，沈严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对方摇了摇头，带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是一班的班长，一直都很优秀的，哪里遇到过这种情况呢？……所以啊，你也不能够骄傲，也要多向对方学习……”
“也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心态失衡……”
无论是鬼怪还是人类的劣根性，许子升都了解得非常清楚。
更何况，现在这些鬼怪正披着虚假的人皮和他交流呢。
“我估摸着，就是天天还忙着风纪的那些事情才会这样，荒废了学习才会这样……”
风纪——
许子升脚步微微一顿。
年级段长转头看向许子升，说道，“老师觉得我们应该改变一下这种情况了，你愿意帮助同学，帮助老师吗？……
周一的国旗讲话，你想不想上去发表些学习方法或者是意见呢？
……
好好学习，不知道你对于学生会长这个职位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显然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和招募让少年人颇为警惕，带着不信任。
但是隐隐间又有些许意动。
他的神情恍惚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过来。
看着对方匆匆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门口。
年级段长才悠悠地离开。
没有得到详细的回复，但是他不着急。
暗示的种子已经悄无声息地种下了。
对方虽然可能会察觉到些许不对，但是到最后只会以为那是自己的想法。
猜忌，怀疑，对于求生和脱离副本的渴望，会在对方的心中无限地放大。
他们不会是对方的敌人，那个曾经的第一名，才会是活下来的阻碍。
就这些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来说，呵呵，他们是很难拒绝这种情况的。
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一个合适的好苗子，只要好好地操纵利用，就能够变成它们手中最趁手的刀刃。
还想着离开学校呢？真是痴人说梦！！
第一名——
呵，第一名——
就这样子和那个家伙对抗吧——
到时候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