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评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思考的时间明显有点太久了，以至于对面的人坐立不安起来，那是个很年轻的孩子，大概十三四岁，穿着灰色的束腰上衣和同样灰扑扑的裤子，踩着重重的木底鞋。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小的孩子还要干活？没有义务教……好像真没有义务教育，泽西卡也很小来着。
纪评把自己走歪的思绪拉回来，抱歉地笑了笑：“您说您是第十席的学生？”
“是的，”对方立刻点头，“老师说让我听您指使。”
哦。
纪评把玛瑙揣进兜里：“那刚才发生的，您也都看见了？”
对方：“我可以没看见。”
他迟疑了下，又语速飞快的为自己辩解：“我并不知您的行踪，侥幸遇见您身边豢养的……阁下，猜想或许能在这里等到您。”
对方说到后面语气都有点发抖了。
纪评想了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好像带点灭口的潜台词，他叹口气：“别害怕，我只是有一点意外……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珂，”他说，“老师给我起的名字，如果您愿意给我换一个，我会很荣幸。”
纪评心想那倒也不至于，他还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起名字的天资，不如就用这个吧，音节简单且好记。
他继续和颜悦色地说：“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珂立刻正色：“您抬举我了，您请说。”
“这儿附近有哪家……做奶油蘑菇汤，且做的很好喝吗？”纪评清咳了声，稍微有一点不好意思，“如你所见，我刚到这儿不久，还不太熟悉。”
珂明显愣了下，立刻反应过来：“有一家，之前老师也常去，但现在老板娘遭了变故，不确定是否还清醒。”
“你老师常去？”
“是，老师也很喜欢奶油蘑菇汤，”提起第十席，珂明显放松了很多，“只是老师要求很高，经常挑剔。”
哦。
那看来第十席是个对学生、下属温柔和蔼的上位者。
纪评若有所思，还是决定单刀直入：“她已经不在了。”
珂似乎又愣了下。
他眼前青年继续轻飘飘的说。
“我杀的。”
珂很快调整过来，他低下头，态度认真地说：“我明白，我会全心全意为您效劳，不会再提及老师。”
“你似乎并不难过。”
“……所有花都会有凋谢的时候，”珂想了想，又补充，“我只效忠真理高塔，自然也效忠您。”
纪评端详珂一眼：“你认识舒温夫人吗？”
“她是老师最宠爱的学生，”珂回答，“她也同我一样收到了老师的命令，但请您宽恕，她离这儿太远，暂时赶不过来。”
纪评笑了笑：“你和她很熟悉吗？”
“同为老师效力……当然，现在是为您效力，”珂说，“也说不上什么熟悉和不熟悉。”
“她是一位很端庄美丽的夫人。”
珂大概很奇怪为什么要讨论这个话题，短暂停顿了几秒，还是回复：“……如您所说，她也很疼爱她的女儿。”
“哦……”纪评点点头，“你不是第十席的学生吧？”
他用一种似乎略带困惑，又像是笃定的语气说：“不太像，珂是真名吗，还是现场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