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世界？什么样的世界才算活着？
也许是……
纪评扶住额头。
脑子有一点晦涩，好像齿轮生锈，他又觉得自己身处海底，像腐烂的、枯萎的、凋零的烂泥，他听见国王星星的下一句：“干净的世界。”
几乎相当于没回答了，但明显国王星星也没办法做出一个准确的定义。
青年又看向对面的莱尔，忽而说：“我听别人说，你是文字与知识之神。”
索斯德：……
这真像个大料、像个听到就会被灭口的秘辛，又或者只听几个字就要当场失控……如果是别人说的话，他会一笑而过，请这人回去看看眼睛，但说这个的是纪评先生。
他拿起儿童绘本，觉得后面的自己不应该再听：“……我去和克里姆福林叙叙旧。”
“索斯德爷爷，慢走。”
炉火噼里啪啦的烧，滔滔不绝的真理高塔首席、据说伟大的文字与知识之神最钟爱的信徒总算闭嘴了。他安静了几个呼吸，又微笑：“我只是祂万千创造中的一个字，是祂的一部分，但唯独不是祂本身。我也是受控于祂……唉，说起来真让人难过，其实我经常很痛苦，祂总是指使我……”
“可怜”的首席越诉苦越得心应手，越说越感情真挚。
纪评及时打断他：“既然如此，我帮你？”
莱尔笑眯眯的说：“很感谢您的仁慈，但这就不劳烦您上心了，您的时间珍贵，不应当被用在这上面。”
纪评也笑眯眯：“我的时间一点也不珍贵，乐意为您效劳。”
莱尔不笑了：“是谁说给您听的呢？其实我和祂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鲰生说我曰。”
“什么？”莱尔愣了一下，“谁？”
“哦，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可怜人说给我听的，”纪评客客气气，“我猜您现在脑子里在过人选，还是别猜了，奶油汤要凉了。”
莱尔又微笑：“好吧，谢谢您。其实我有个问题，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和您说话吗？我能清晰感受到一种窥伺感，时刻都在……像眼睛。”
纪评：“没有。”
“您说没有就没有吧，”首席盯着手里的奶油汤看，好像那浑浊的汤水价值千金，他站起来，不想再谈了，“我会尽快求见克里姆福林。以及，您有位朋友要结婚了，他给真理高塔送了请柬，我思来想去，谁去都不合适，不如转交给您。”
他从随身的衣服夹层里取出一张通体用花蔓缠绕的、硬纸材质的请柬，封面只有一朵漂亮的玫瑰花烫金印。
“伦温尔和优瑟尔琳。婚事拖了又拖，催了又催，终于定于下个月完婚。如果您感兴趣，不妨去看看。没时间也无妨。毕竟是小事。”
优瑟尔琳……
纪评拿起请柬：“好啊，您也慢走，我就不送了。对了，切西贝尔雪大，您老岁数高，还是尽早离开为好，别冻坏了。”
莱尔：“我记住了，谢谢关心。但我还是觉得，越冷的地方越漂亮，哪怕冻死在这儿了，也是件美事，您说对吧？”
纪评微笑：“是，您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