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么。
克里姆福林很有经验。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做第一个出声的呗。
群众往往盲目,总要有人在里面个指路的、好让这些迷茫的信徒有可以重复的句子、单词、意念。
大贵族瞅准了少部分人陆陆续续醒来的时间,忽而哀哀哭泣出声,他精于此道,明白怎样让自己的声音传播的更远,也明白怎样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他的外貌本身就足够特别。
他是贵族,是“老爷”,他哀哀哭泣着跪伏在地,将自己的所有哭腔凝成圆润的、华美的腔调,他哭着说:“——祂抛弃我们了!只有……只有群星……”
这句话没什么份量,只是吸引来了一些人的视线,更多的还在茫然、恐惧、无措,克里姆福林吸了一口气,正待继续出声的时候,有人从他身后无声无息,搀扶住了他的胳膊。
没用多大力气。
但来人有着一张克里姆福林印象深刻的脸。
青年彬彬有礼,十分客气的说:“您看起来不太好。我扶您去旁边休息吧。”
克里姆福林缓慢眨眨眼:“……那就,麻烦你了,怎么称呼你呢?”
“如果您愿意的话,”青年说,“可以叫我纪评。我猜,您对这个名字也很熟悉了,对吗?”
“是的,纪评先生,”克里姆福林一秒从哀哭中恢复过来,客客气气的说,“能在这里遇见您,是我的荣幸。”
“能面见您这样的大贵族,才是我的荣幸。”
客套话过了几句就再没后文,纪评扶着大贵族又回了教会里的长椅上坐好,忽略周围的环境,这看起来很像是孝心的家族后辈扶着年长的老人,但克里姆福林如坐针毡,他自信眼前青年的岁数可以当自己的老祖宗。
“感谢您的好意帮忙,”纪评单刀直入,“但我尚有更需要您的事情想和您协商,我计划建立教会,但缺一位主教。”
……?
“我?”克里姆福林这才意识到自己由于过于震惊而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他迎上纪评的视线,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优点……战争教会秘密很多,现在知情人几乎死绝,那适合处理这些秘密的只剩他一个。
这虽然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原本确实也想过把这些作为待价而沽的价码或者诚意……但被……面前这位亲自找上门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不是都说纪评最喜欢游离在事情之外吗?
大贵族扯扯嘴角,很想问问自己到底是不是一次性的过渡品,遂谨慎的斟酌措辞:“我的荣幸,希望……”
他说不出后面的话了。
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侵入、又搅了搅,他曾记住的、又或是看过却不能记住的在这一刻悉数浮现在眼前,一转眼就像是历经一生,他听见自己连成一片的呼吸声、心跳声。
然后这些东西悉数被某种锋锐的力量打乱、破碎,那意识大概很急,急到没有时间耐心梳理,而是将能接触到的一切全部摧毁——
“您似乎不太好,”青年的声音又响起来,像思索又像诧异,“当着我的面灭口啊,您好像知道什么很不得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