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惊骇的景象,令在场的众人无一不神色凝重,连呼吸也变得困难和沉重起来。
程肃凝重着一张脸沉默不语。
为首的程肃不说话,其他人也不敢多言。
洪明旭看向紧皱着眉头沉默不语的程肃,开口请示道:“将军,以防有诈,请容属下先行一看。”
说罢,洪明旭不顾身上的伤疾步上前,走至常飞章脚边裹有残肢的包袱面前,继而蹲下身子,欲将包袱打开来看个究竟。
可刚伸出手,包袱突然毫无征兆的动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致使洪明旭心头一惊,瞳孔也跟着收紧。
“不好!”
洪明旭宽大的身躯刚好可以阻挡众人看向包袱的视线,但早就上前探查情况而站在一侧的洛止风刚好可以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
听到洛止风的惊呼声,在场的众人在不明情况之下,心刹那间提到了嗓子眼。
一瞬之间,一只白花蛇从包袱宽大的缝隙之中飞出身来,大张着蛇口朝洪明旭的胸口咬去。
洪明旭下意识欲拔出腰间的佩刀,可无奈佩刀太长,以蹲着的姿势难以将佩刀拔出,只得下意识以手肘攻击,护住自己的胸前,身子向后因惯性仰面而倒。
因由洪明旭倒下,众人才终于瞧见是何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继而面色惊慌的看向四周,警惕着周遭的一静一动。
洪明旭用尽全力,以双手制住了白花蛇的头部。
白花蛇的体型虽然不大,但却十分有力量。洪明旭身上有多处严重的烧伤,加之仰躺在地上难以使上力气。
身上传递而来的痛处,使得洪明旭的脸色泛白,钳制住白花蛇的双手颤抖着。
千钧一发之际,洛止风当机立断拾起一旁的粗硬的树枝直击白花蛇的七寸,当即蛇便突然失去了行动能力。
下一秒。
蛇头便与蛇身分离开来,蛇脖颈处呲出的鲜血溅到了洪明旭的脸上。
没有了性命之忧,洪明旭立即将蛇头扔到了地上,继而拖着缓慢而又沉重的身躯站起身来。
起身时身形不稳,程肃伸出手扶了洪明旭一把。
待站稳身子后,洪明旭迅速抹去溅到眼皮上阻碍视线的蛇血,面向程肃和洛止风,双手抱拳感激道:“多谢将军和洛诡探救命之恩。”
见洪明旭没出什么大碍,程肃凝重的神色才稍见缓和,缓缓道:“无事便好。”
确定那包袱不会有第二条白花蛇钻出,众人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因为白花蛇的钻出的缘故,本就松散的包袱口又扩大了些许,一条蜷曲着的腿从包袱口中露了出来。
“郭永。”
因这条腿上的兽皮鞋裤,林乐知一眼便认出了这条腿的主人,当即开口道。
闻言,周围的人无不惊愕变色,程肃原本稍有缓和的神情再度阴沉下来。
洛止风看了看四周,神色警惕道:“将军,现在天色渐暗,雾气也越来越重,以防还有其他蛇暗藏于草丛,还是先将常县令的尸首取下,进庙中再行推断。”
洛止风言之有理,程肃点头,看向一旁的将士道:“就依洛诡探的,你们两个先进庙探查一番。”
“是!”
接到命令的两个将士,虽仍心有余悸,但将令一出,亦是毫不退缩。
稍缓,进去探查的两个将士安全从庙中出来,禀报道:“将军,庙中没有发现蛇的踪迹。”
庙中并未发现蛇的踪迹,在程肃的带领下,所有人往土庙中走去,一部分将士先行一步进入土庙,在土庙里架上了火把。
洪明旭身上有伤,走了这么远的路,方才又经了那么一遭,身体几近透支,难以靠自己的力量行走。
见状,程肃上前搀扶住了洪明旭,为洪明旭提供可以支撑的力量。
“多谢将军。”
“你受了伤,切勿多言,安心养伤便是。”
孟大丰和贺宇行在队伍的后面。
“我们把常…”
见他人都进去的差不多了,孟大丰想着跟贺宇合力将常飞章的尸首取下带入庙中,便走上前拍了下贺宇的肩膀。
谁知话还没说完,刚一拍上贺宇的肩膀,贺宇便像纸片一般容易推倒,跌坐到了地上,看着悬挂于藤条上的尸首,目露惊恐之色。
见状,孟大丰眼中的担忧之色更深了,当中还夹有疑虑,蹲下身子欲将贺宇扶起,低声道:“贺宇,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闻言,贺宇才宛若梦中惊醒,连忙起身遮掩道:“没…没事,就是最近怪事接二连三的,有点被吓到了。”
贺宇这么说,孟大丰也不再追问,轻吐了一口气后缓缓道:“没事就好,过来搭把手,把常大人的尸身抬进庙里去。”
“好。”
两人从取下尸身,以及将尸身抬起的时候,贺宇明显视线有所躲避,不敢看向常飞章的尸身。
孟大丰看在眼里,将心中的疑虑压了下去。
藤条上的刺深深的嵌入皮肉之中,因为勒的时间太久,脖颈处几乎断裂开来。
准备抬着尸身进庙之时,孟大丰转而看向地上的包着尸块的残肢,犯了难。
这残肢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又闹出刚才那出,没人愿意拿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别说他人,就连自己看着那残肢都觉得头皮发麻,心中犯怵。
相较之下,常飞章上吊而死的尸首倒显得正常许多。
但即便再过阴森恐怖,也总要有人拿,现下他们也腾不出手,若将残肢放在死者的身上,亦是对死者的不敬。
“我来拿吧。”
正想着要不一会再出来拿一趟时,林乐知似是看出了孟大丰的为难,主动站出来说道。
“这个包袱还是我一会儿再出来拿吧,姜诡探是名满天下的神探,你为破此案,已多次以身犯险,若这包袱里还有蛇,恐会伤到你。”
孟大丰当真觉得不妥,担忧之色写在了脸上。
“名满天下怎及你们保卫家国的忠勇,若那夜大火之时我没看错,你们身上仍有旧伤未愈。”
林乐知看向孟大丰和贺宇满是被藤刺划伤的手,由衷敬佩道:“纵有旧伤,纵被藤刺划伤手掌,却不曾言语伤痛,更不曾有过一丝退缩,才令在下敬佩。与众将士的大义相比,我所做的不过微毫。”
继而林乐知看向草丛间的包袱说道:“蛇受惊之时,通常不会蛰伏不动,这包袱已许久不见动静,想来其中应无蛇。”
林乐知的话,令孟大丰为之动容,没想过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自己都忽略,习以为常的细微之处。
顿时,心头一紧,眼中竟有了些许湿润,笑着说道:“我是个粗人,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姜诡探的这番话我听着心里头就高兴。”
林乐知微微含笑道:“孟大哥你们先进去,我拿了包袱便跟上。”
“好。”
一直目送着贺宇和孟大丰进入庙中,林乐知才收回了视线,眼中带有忖度之色。
虽与贺宇接触并不多,但换作先前的贺宇,断不会沉默不语,这如同掉了魂一般的模样,确实奇怪。
“乐知,你…你真不害怕啊?”
关子恒从一旁缓缓探出头来,双手握紧了系在胸前的包袱带子,眼中满是怯意道。
“害怕,当然害怕。”
“害怕你还…”
关子恒的眼中满是不解。
林乐知弯腰捡起了一旁的一根细枝条,扒拉了几下包袱,确定里面真的没有蛇之后,才微微轻扬起嘴角,目透露出一抹狡黠道:“就是害怕,所以才要抢占先机。”
“你说什么呢,什么先机。”
看着面前的残肢,关子恒只觉得恐怖,想赶紧离开这里。
在林乐知将装有残肢的包袱拿起来后,关子恒更是连退了好几步。
林乐知紧着头皮往松垮的包袱里面看去,从松垮的口中露出的上下肢,不管是衣服还是皮肤上都沾满了泥土,指甲缝中亦嵌满了泥土。
包袱里的残肢并不轻快,林乐知一只手抓着包袱系口处,一只手托着包袱的底部,以防散落。
托住底部的瞬间,林乐知眸子当即一滞,继而连忙隔着包袱摸索了几下里面的残肢。
在反复几次后,林乐知的眸色骤然一变,神情变得十分凝重,眉头紧锁,眸光也随之沉了下来。
为何……
这包袱里的残肢少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