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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亲妹妹,是异母的妹妹,更是仇人,她夺走了自己的福晋之位,又夺走了嫡女的身份,而她的母亲也夺走了自己额娘的正妻之位,父亲的宠爱。

如今,宜修安然当着嫡福晋,有着活泼的弘晖,还有四郎的宠爱,自己却拼尽全力才拿来了一点点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

凭什么?!

宜修看着柔则变化的神情,嘴角的笑意有些淡漠,那甚至是寒凉的,眼底冰潭之下又有难以抑制的热火,熊熊燃烧着的正是瞧着对方颓靡却又不甘心的得意与胜利喜悦。

“妾身乌拉那拉氏柔则,请福晋安,请福晋用茶。”

然而,柔则再不甘心,她也只能恭恭敬敬地在四爷和宜修安然的眸光中跪下了。

膝盖触碰的是坚硬又冰冷的地板,可这次,她再没有鹅羽软垫可以跪,却不得不双手捧着热茶,高高举过了头顶。

她的额头上有了薄汗,不知是屈辱还是什么,也许才刚出月子不久,身子还是虚透得很,已经大大不能与刚入府时相较了,那时的她能够边起舞惊鸿,边吟唱洛神赋,如今竟成了奢望。

膝盖上的寒意与刺痛逐渐蔓延了她的浑身,然而最痛的却是她的心。

再也没有人敢开口为她求情身子不好,即便,她此刻真的面白如纸,浑身冷汗,不堪重负。

就连四郎也不再维护和体谅自己,小意温柔地拉起自己,说一句“什么规矩,能比菀菀的身子重要?”,只在一旁袖手旁观,任由自己受着宜修的下马威。

宜修笑意渐浓,并不特意为难对方,欣欣然接过茶盏喝了,不过,举盏的一瞬,不经意间就见到柔则的眼底闪过了一丝恨意,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便明白了,今日的柔则已经不再是刚刚入府的那个天真的蠢货了,而是,带着浓浓恨意的蠢货。

放下茶盏,莞尔一笑:“极为甘甜,是好茶,快起来吧。”

苏培盛高呼道:“礼成!”

雾柳和化鹤连忙挤开了芳若和棠雨,把虚弱的柔则搀扶到了座上。

四爷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不好,还是问道:“不要紧吧?一会回去好好歇着。”

柔则忙回了一笑:“多谢四郎关切,为了给福晋敬茶,菀菀如何都不要紧的。”

四爷点了点头,难得的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宜修也不搭理她的小把戏,只又笑着对众人吩咐了几句话便叫散了。

苗笙语自然恨极柔则和齐月宾,然而四爷在前,新人在后,她都不敢在这样场合胡言乱语什么了。

这日除了敬茶倒也没太有什么欢喜的事情,府上更没有郑重宴请,只有十三阿哥肯赏脸来了,不过面对柔则,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过了三日,是九月二十三,乌拉那拉府上就递了好消息来。

乌苏孤兰果然争气,平安诞下了一个男孩。

这便把费扬古高兴坏了,当场便给小儿子取了名字,叫“星禅”,宜修也极为欢喜,便派人送了许多贺礼前去,倒是柔则又险些气得吐血,越发郁郁。

然而,她身子的不好,与心情的郁结,使得四爷越发不爱来看望她们母子,可四爷越是不来,柔则便越发的低落,总是没个好转。

府上人渐渐也瞧出来了,柔侧福晋瞧着复位是风光,可不知哪里偏惹了四爷不痛快,瞧着要没有弘昐阿哥在,指不定冷落成什么样。

这样的境况宜修是明白的,但是柔则不可能轻易就这样败了,于是吩咐了下人对蘅清苑不许有半分苛待,她还真的期待这个蠢货有什么复宠的举动。

宜修日日以看四爷为柔则的不睦为毕生所乐,就这样一直看到了十一月底,府上最“得宠”的,竟然是明安觅双。

一日,刚刚是初雪下过,彩云微霁,四爷与小十三玩乐半日回府,忽然找了宜修,说是要商量事情。

“自前段日子给菀菀请封的旨意下来,我就有这样的打算,瞧着还有三日就是雪英的周岁,令娴进府也四年多了,该给她抬一抬,免得有心之人说嘴。”

“那太好了,柳妹妹知道您把她和雪英这么放在心上,一定会很高兴的。”

宜修也极为欢喜,柳令娴虽然蠢笨,但终归有运气在那种情况下把雪英给平平安安生下来,这也算本事了。

何况她也算大半个自己的人,有个女儿傍身,来日说话的分量也比那几个强,自然更加愿意她得了抬举。

“那便抬举做了庶福晋,这样,又是三个人了。”四爷拉过宜修的手,笑着一拍即合。

宜修也笑道:“极好,那明日请安,妾身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妹妹们。”

“一切都由福晋说了算,”四爷显然心情极好,又道,“多了,她的浮香阁毕竟偏远,前头还有一大片树林,动辄抱着雪英出来走动也是不方便,去年还出了那样的事,你旁边的邀月苑还空着,是最小的苑,倒也配她只是庶福晋的身份。”

“嗯嗯,贝勒爷考虑的极是,那妾身即刻叫人好好修整出来,待过了正月便可叫她们母女搬进去。”

邀月苑是四爷原本打算给柔则的,也是府上最东边的一处小苑,虽然远,但比偏僻的浮香阁好上许多,离宜修的住处又极近。

宜修想着,与其日后给旁的人住,不如先叫眼前乖巧的柳令娴住着,省得眼见他人心烦。

“宜修最是贤惠,就按你说的办!”

宜修笑了笑,忽然又问:“这些日子您都不去看望柔侧福晋,怕她会伤心,不如您今晚去瞧瞧吧?”

四爷败兴地挥了挥手:“唉,她因为昐儿身子不好,日日不痛快不如意的模样,我每回去,总是撒娇抱怨,要么就是落泪不休,她们母子身子都不好,瞧着也伤心,不如不去的好。”

见宜修担忧的神色,便又道:“我知道她是你的姐姐,你担心,等她想开些,好好养着昐儿,我自然和从前一样宠爱她的,你不必心忧。”

“那妾身就放心。”

宜修缓缓露出一个满意至极的微笑,今时今日,她柔则失意冷落,也要自己来给她求情了,而她在困境中能过得舒坦,也全都仰仗自己这个嫡妹做福晋带来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