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宾主尽欢。
莱妮丝的热情简直能融化钢铁,就差陈羽一声令下后当场把埃尔梅罗二世打包送给陈羽当“压寨夫人”了。
在签订了一系列严谨到无法钻空子的魔术契约后,陈羽、韦伯和格蕾三人离开了莱妮丝的别墅,回到了韦伯居住的小破公寓中。
然而,刚到门口,陈羽就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一个女人正站在韦伯家门口,伸着手,在按门铃。
女人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脖子上戴着黑色的颈贴项链,胸前还挂着一台看起来就很专业的照相机。
一身纯白的女士西装,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又潇明。
哦豁?有情况!
看起来是来找韦伯的!
女人似乎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转过身来。
当她的目光落在韦伯身上时,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被点亮了,仿佛看到了夜空中看到了突然绽放的烟火。
立即兴奋地挥手,主动打着招呼。
“韦伯!”
韦伯看到来人,也是一愣。
“加缪?你怎么会在这里?”
被称作加缪的女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当然是来见老同学的啦!我好不容易来到时钟塔一次,肯定要找你聊聊过去的事啊。”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韦伯,笑道:“费了好大劲才从别人那里打听到你的住址,结果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应。我本来以为今天要白跑一趟了,没想到准备走的时候就碰到了你!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陈羽默默地打量着加缪。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他敏锐地注意到,加缪的眼神一直牢牢地锁在韦伯身上,那里面有种藏不住的光。
韦伯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侧身让开了门。
“要……一起进去坐坐吗?”
“谢谢!”
加缪毫不客气地走了进去。
一进屋,看到房间里随处乱放的书籍,加缪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怀念和宠溺。
“韦伯,这么多年你果然一点都没变啊,还是这么不会收拾东西。”
一旁的格蕾好奇地眨了眨眼,小声问:“师父……以前就是这样吗?”
加缪笑着点头,目光扫过那些书脊磨损的旧书:“是啊,以前就是这样。他写论文的时候,总是不知不觉中就把房间弄得像被巨龙打劫过一样。”
被老同学当着弟子和朋友的面揭短,韦伯的老脸有点挂不住,连忙转移话题:“咳,你们先坐,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点心。”
陈羽看着加缪和韦伯,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绝对不一般。
韦伯这个钢铁直男可能没注意,但陈羽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叫加缪的女人,从进门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韦伯。
思念、留恋、感慨、放不下,求不得……
脑海中复杂的情绪,都要蔓延了出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有大瓜!
就在陈羽准备搬个小板凳前排吃瓜的时候,韦伯从厨房里端出了一壶速泡红茶,一脸尴尬。
“那个……冰箱里的点心好像都过期了,我只沏了几杯红茶。陈羽,能麻烦你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点回来吗?”
想支开我?
门都没有!
窗户都给你焊死!
这种八卦现场,我这个乐子人怎么能错过?
“不用那么麻烦。”
陈羽淡定地开口。
他走到客厅的桌子前,对着唯一还算空旷的桌子,潇洒地一挥手。
空气中泛起一阵涟漪,下一秒,各式各样、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精美糕点凭空出现。
细腻的提拉米苏上撒着一层醇厚的可可粉,色彩缤纷的马卡龙像一排小小的宝石,淋着巧克力酱的歌剧院蛋糕层次分明,还有缀满了新鲜欲滴水果的水果挞……琳琅满目,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凌乱的房间。
这一手,直接把加缪看呆了。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扶了扶胸前的相机。
“哦!真是精彩的魔术!这些……不是幻术吧?”
“当然不是。”
陈羽拿起一块雪白的草莓大福递给格蕾,小姑娘怯生生地接了过去。
“这些都是可以吃的。”
这可是尘歌壶里今晚人造人女仆们的饭后晚餐,新鲜出炉,保证好吃。
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搬运工罢了。
加缪半信半疑地拿起一块小蛋糕,轻轻咬了一口。
香甜的奶油和松软的蛋糕胚在口中融化,幸福感瞬间爆棚。
“好吃!韦伯,有你这样的学生,可真是有福了。”
“噗——咳咳咳!”
刚端起红茶准备喝一口的韦伯,直接被呛得满脸通红。
他一边咳嗽一边疯狂摆手。
“不是!陈羽他不是我的学生,他是我朋友!格蕾才是我学生!”
开什么玩笑!
埃尔梅罗教室里光一对“埃尔梅罗的双壁”和一对“矿石学科的灾厄”就够他折寿十年了。
要是陈羽真成了自己的学生,那到底是自己管他,还是他管自己?
韦伯毫不怀疑,要是陈羽成为了自己的学生,到时候自己可能会成为时钟塔历史上第一个被学生气到魔力暴走原地爆炸的君主。
“啊,是这样吗?抱歉抱歉。”加缪吐了吐舌头,俏皮地举起茶杯,“那我自罚三杯,以茶代酒。”
陈羽摆了摆手,一脸“我很大度”的表情。
毕竟自己现在的样貌看起来跟格蕾差不多,也难怪韦伯的老同学会误会。
有了点心和红茶,气氛很快变得融洽起来。
加缪和韦伯很自然地聊起了同学们现在的情况。
先是谈论谁谁谁婚姻不合离婚了,谁谁谁放弃了魔术师的道路。
还有谁谁谁在时钟塔竞争科长失败,谁谁谁又因违反协会的隐密规则被协会通缉。
人生百态,不外如是。
“还是当学生的时候好啊,”加缪捧着温热的茶杯感叹道,“那时候竞争的压力没那么大,大家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完全没有现在这么多烦心事。”
听到两人聊起自己师父的过去,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格蕾,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听到两人聊起自己师父的过去,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格蕾,终于鼓起勇气,小声地,带着一丝好奇的问道:“请问……过去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学生呢?”
韦伯也没想到格蕾会突然问这个,一张脸瞬间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端着茶杯的手都僵住了。
加缪看了看韦伯窘迫的样子,促狭地一笑。
“纸上谈兵的韦伯。”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家当初都这么叫他。”
听到自己当年的绰号,韦伯的脸更红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当时的我,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眼高手低的人啊。”
加缪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怀念的光。
“我可现在都还记得你的那篇论文呢,《何为新世纪魔术之路》……”
“别说了!”韦伯立刻打断她,满脸都写着“不堪回首”四个大字,“那篇东西写得烂透了……”
“是吗?”加缪看着手中倒映着灯光的红茶,轻声说道,“可我不这么觉得。我的家族在时钟塔只能算是暴发户,没什么底蕴,所以当时看了你的那篇论文,我真的很高兴,感觉看到了新的可能性。”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韦伯端着茶杯,也陷入了回忆。
“现在回想起来,肯尼斯老师……其实是个很坦诚的人。他很认真地看了我这种小人物写的论文,还专门写了长篇大论来反驳。如果是时钟塔其他的君主,恐怕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吧。”
加缪点头表示同意:“确实。就是那个性格,实在太差了。”
韦伯深有同感:“没错。”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在图书馆角落里,共同吐槽导师的下午。
加缪的目光转向书柜,落在一张陈旧的合照上。
那是一张班级合影,上面有很多年轻而青涩的面孔,但并没有她。
她有些感慨地说道:“当初在时钟塔读书的时光,可真是开心啊。虽然……我可能并不存在于大家的回忆中吧。”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毕竟,她当初在时钟塔也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学生,家世平平,天赋一般,后来还因为意外提前辍学了。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那些天之骄子们,可能早就忘了有她这么一个同学了。
韦伯这个直男,看着她落寞的神情,难得地展现出了一丝细腻。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有些生硬地开口道:
“那个……可能是因为,你总是那个负责拍照的人吧?”
加缪愣了一下,那双映着灯光的眼眸里,一瞬间的错愕迅速化为一抹温柔的释然,她没想到韦伯居然会这样安慰自己。
“是啊,我总是抢着当那个按快门的人,所以自己的照片几乎没有。时间长了,连我自己都有点记不清那时候长什么样了……”
加缪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嘲。
两人之间的话题渐渐变得零散,从过去的导师,聊到现在的学生,从深奥的魔术理论,跳跃到伦敦哪家咖啡馆的司康饼最好吃。
那些断断续续的对话,像是散落的珍珠,被名为“回忆”的细线串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