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四境之间厮杀,大部分是用真元对轰,极少会出现贴身肉搏,想要近身后,用锁链缠住二人,对方又不是傻子,任你绑来绑去,即便谪仙人亲至,怕也只能杀而不能囚,谁听到不想骂娘?
小伞固执道:“我的一刀,虽然威力巨大,但笨拙凝滞,很容易被躲开。你想想办法,困住他们,我来取他们性命,要不然这坐夫子关,就是咱们的葬身之地。”
于仙林气到发笑道:“小南娘,我若是有手段困住兄弟二人,何不把他们头颅摘掉?砍脑袋,可比让他们乖乖受捆容易多了。”
小伞慎重道:“我相信你。”
“你爱信就信。”
于仙林一挥大袖,瘪嘴道:“反正我他娘都不信自己!”
一个营的袍泽从密谋到争执,引得春秋二郎不断浮现起笑容,江秋郎双手入袖,乐呵道:“从哪儿蹦出一对活宝?逍遥境的后辈,竟敢打上四境的主意,还大言不惭一刀送我们仙逝。来,小胖子,看你能绑住我,还是他能砍死我。”
于仙林冲小伞咬牙切齿道:“看到没?都怪你,嗓门那么大,把秘密都说给人家听了!”
小伞神色冷淡道:“明明是你大喊大叫,引别人竖起耳朵来听,怎么反倒怪起本王来了?若不是看在昔日情份,先把你舌头砍了。”
“我呸!”
于仙林撸起袖子,双拳叉腰,叫嚣道:“你那不入流的境界,敢在本仙人面前放肆,信不信把你绑了,当作本仙人给东花的投名状?!”
小伞丹凤眸子上挑,勾勒出怒容,“你敢?!”
“看本仙人敢不敢!”
于仙林从腰间拽出锁链,顺势往对方脖子上套,小伞单手抓住,奋力一甩。
不偏不倚,飘向春秋二郎。
察觉锁链去势极快,大家伙这才明白,原来二人一唱一和,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里放箭,暗中出刀,这是老孟教给锐字营兄弟的战场把戏。
当二人初见时,眼神交流一番,得知硬拼只有死路一条,对方一旦先行出手,绝对接不住几招,只好演出好戏,以便悄然放出锁链。
江春郎频频咋舌道:“好有心机的一对活宝,竟然连本尊都瞒了过去,一根破锁链,就想囚住二仙人?笑话。”
双指伸出,一道剑气凭空出现,打在锁链七寸。
长达一丈的锁链转了个圈,速度非但不减,反而更快,摇摇晃晃冲着二人飞来。
江秋郎从容一笑,“不就是根质地不凡的链子吗?我倒想领教领教,如何能将我困在方寸之地。”
话音未落,单手接住锁链。
旋即抛向半空。
几道剑气纵横,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将铁链打成爆竹,缩成一团,倒飞回去,却没有臆想之中的碎裂。
江春郎哦了一声,疑惑道:“斩不断?有趣。”
于仙林接住锁链,满脸肉疼抱入怀中,肥手小心翼翼,不断擦拭上面痕迹。
自从见面起,胖狐狸的腰间就时常缠着这根锁链,谁也没问过来路,倒是牛井有次挑水,借过一次,被对方骂到狗血淋头,那架势,仿佛有夺妻杀子之恨。
江秋郎打趣道:“喂,小胖子,咋开始心疼了呢?这根锁链是你祖宗吗?”
于仙林深吸一口气,破天荒正色道:“确实是我祖宗。”
众人面面相觑,春秋二郎放肆大笑,“认根锁链当祖宗,你可真是大孝子。”
于仙林肥肉堆出肃容,一字一顿道:“祖父乃是涂山狐皇,这根锁链,是祖父尾巴幻化而成,是涂山重宝,也是他老人家唯一遗物……”
小伞终于知道,他为何将锁链天天围在腰间,睡觉时都不曾摘掉。
江春郎突然茅塞顿开,“怪不得你身上有股狐妖气息,原来出身涂山一脉,你们族人已经有百年未出世,以为早已成为旧黄历,竟然还有后人,不过……心思玲珑的狐妖,认错主子,敢跑到东花撒野,今日便让你们涂山绝后吧……”
于仙林肥脸浮现出煞气,声音透出傲慢说道:“家祖……乃是涂山狐皇,共修出九尾……”
嗯?
兄弟俩呆了呆,不明白这胖子所说何意?
你家祖宗修出九尾,与我何干?
大战在即,说出这番话,闲的无聊么?
下一刻,二人脸色突变。
他们察觉到,脚踝处竟然多出八根彩链。
漆黑雨夜中,不知何时在来自己身边。
赤橙黄绿,青蓝紫黑。
加上于仙林手中那根白链,正好九根,对应九尾狐皇。
江秋郎想要摆脱四根彩链束缚,几道真元打去,彩链软绵绵毫不受力,奋力拖动大腿,又觉得彩链像是生根于黄土,与大地同为一体。
上四境体魄,能硬撼山岳,大不了把整座夫子关拔掉。
江春郎矮身一拳。
拳风尚未触及土地,就已凹陷大片,大地从双脚中间一分为二,露出深不见底的缝隙。
再次拖动双腿,依旧纹丝不动。
见鬼了。
于仙林神色冷漠道:“小南娘,你不是要我捆住他们吗?本仙人做到了,该轮到你出手弑仙了。”
小伞将李桃歌交给他,举起黑雾腾腾的右臂,咧嘴笑道:“多谢。”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贾来喜怕二人挣脱束缚,不顾身负重伤,抢先一步来到半空,双拳紧握,双目圆睁,真元熊熊燃烧,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小伞踏出一步,右臂黑气再度浓郁。
再一步。
右臂化为刀状。
又是一步。
高达数丈的白虎头从背后浮现,凝若实质。
小伞丹凤眸子犹如墨染,整个人散发出滔天杀气,虽然身形矮小,可有着睥睨天下的狂傲。
春秋二郎见势不妙,联手打出数道真元,试图将这少年斩落,可于仙林用肥硕身躯团成肉球,挡在小伞身前,白链舞到密不透风。
于仙林嘴角淤出血迹,大喊一声快点!老子快撑不住了!
小伞睁大双眸,刀状右臂骤然挥出。
白虎头呼啸奔涌。
张开獠牙巨口,将还在挣扎的二人吞噬。
一阵阴风暴雨之后,雨势减小。
大地归于寂静。
小伞脸色煞白,右臂消失不见,单膝跪地,气喘如牛。
在白虎刀入体一瞬间,春秋二郎终于挣开八条彩链,漂浮于半空。
刀气掠过,兄弟俩摸索全身,衣袍都完好无损,似乎并未受伤。
江秋郎长舒一口气,随后轻蔑笑道:“阵仗弄的挺大,以为是惊世骇俗的一击,结果屁都没伤到,不过如此,逍遥境就是逍遥境,哪有屠戮上四境的本事。”
江春郎张开双手,怒声道:“既然杀不死我们,该轮到你们上路了。”
小伞冷哼一声,“几十万生灵积攒的死气,真以为能挡得住?”
江春郎忽然想起一事,惊愕道:“你背后浮现的图案,该不会是……白虎鼎?”
小伞拇指抹去眼角水渍,“当个糊涂鬼吧。”
兄弟二人想要出手击杀掉这所谓的圣子,可催动真元,祭出气浪时,竟然看到食指一晃,齐根而断。
惊骇之中,低头望去,察觉到血肉正在剥离,一块又一块,像是瓷器损毁时的模样。
奇怪的是,感受不到任何痛觉。
江秋郎大惊中想要开口询问,竟看到自己的舌头脱口而出。
兄弟二人逐渐化为肉块,随同雨水落到夫子关。
小伞遥望莒城门前,嘴角笑意盎然,“云帅一刀,可杀谪仙人,我这一刀,可斩春秋二郎。”
说完之后,大宁最年轻的藩王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