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过自己小夫郎怎么怼的牛翠花哑口无言的,见过小夫郎如何哄得戴县令曹知府当晚辈看待的,见过小夫郎是怎么将洞子菜跟无烟碳做起来的,见过小夫郎怎么斗五短怎么帮赵景然洗冤的。
就是没见过存心气人,还让一众文人无可奈何的场面。
宋如饴最后气吐血了?裴清晏扬眉。
听到宋如饴居然吐血了,想到刚才公主府的管事那样的慌乱,应该是去太医院请太医跟去猎场回禀长公主去了。
嗯,肯定就是气的,陆时点头,我也没想到他会气成这样。
“但最后太医的诊断肯定不可能是气火攻心。”太医都是聪明人。
要是宋如饴吐血做实了是因为被陆时气的,只能说明宋如饴的气量太狭小。
裴清晏沉默片刻:今日之事,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
我知道。陆时叹了口气,“有没有今日的事,宋如饴都不会这么算了。”
来京城之前他都要忘了还有宋如饴这么个人了。
今天你做得对。裴清晏握住他的手,只是以后要更加小心。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陆时靠在裴清晏肩上,打了个哈欠,他平日不曾这样的烦心。
今天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此时早就累的不行了。
裴清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累了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陆时点点头,闭上眼睛。
到了赵府,天色都擦黑了,各处点了灯。
陆时困得眼皮直打架,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在门槛上绊了一跤。
裴清晏连忙扶住他:小心些。
太困了...陆时揉着眼睛,今天折腾了一天,比在裴家村下地还累。
但是好像他也没下过地。
不管了,陆时就是觉得困。
你先回房歇着,我去跟其他人说一声。裴清晏替他理了理衣领,
热水已经备好了,洗漱完就睡吧。
陆时迷迷糊糊地点头,他知道自家相公要去说一声他平安无事。
继续拖着步子往自己院子走。
裴清晏站在原地看他走远,这才转身往正厅去。
正厅里众人果然都在等着。
大妹先迎上来问:二哥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些困倦,我让他回去先歇了。裴清晏简单说了今日的事,
五公主受了惊,说是会禀明圣上。
“嫂夫郎运势好,出门就遇贵人,这次很多双眼睛都看到是那个宋如饴搞鬼,皇上肯定责怪。”
朱逢春听的热血沸腾,很是有些遗憾,这样的好场面自己居然未能在场。
赵景然则是皱眉:宋如饴也太不像话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好在有惊无险。裴清晏道,大家都去歇着吧,明日还要上朝。
众人见陆时平安回来,也都放下心来,便各自回房去了。
与此同时,西山猎场里。
萧淮安正站在大皇子的营帐外。
三殿下请。侍卫掀开帘子。
帐内一股浓重的药油味扑面而来。
萧淮野半靠在榻上,胳膊上缠着绷带,脸上还有几道擦伤。见萧淮安进来,他冷哼一声:三弟就这么忍不住?
萧淮安用手掩了掩口鼻:大哥也不说将门帘子掀开,这味儿也太大了!
天冷了,门帘子掀起来就灌冷风,大皇子自己在帐内闻习惯了。
并不觉得有多难闻。
嫌臭你出去。萧淮野没好气地说,没人请你过来。
他原以为这个好三弟至少要等回京才会来找他谈高翰彬的事。
金陵那边的消息早就传到他耳中,以他的脾气,最是厌恶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既然无用,那就是弃子,扔了也好杀了也罢。
可他的岳父却劝他不要冲动。
凡事多忍忍,切莫轻易杀戮。
高翰彬替他办过不少事,这些事想必早就跟石惊涛招供了。现在杀人灭口已经来不及,白脏了手。
就看三皇子想怎么处置这件事。要是闹到大理寺,皇上必定会借机打压大皇子一党。
大哥还是收敛些脾气的好。萧淮安淡淡道,也莫要这么大声,这里不是京城的大皇子府,大哥是怕父皇听不见吗?
萧淮野被他这话噎住,强压下怒火,挥手让帐内伺候的人都退下:
守住帐门,任何人不得靠近。
待人都退下后,他盯着萧淮安:你想怎么样?
萧淮安没说话,慢条斯理地端起桌上的茶盏。
他没有喝茶,而是掀开杯盖,将手指伸进去沾了水,在萧淮野面前的矮几上写了两个字。
银矿。
萧淮野脸色骤变。
他在建州发现银矿不过一年有余,萧淮安怎么会知道?
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可能在诈他,于是强装镇定地笑了笑:三弟真是会说笑,这是何意,我看不懂。
他心想,萧淮安要是真有这个把柄,怎么可能忍到现在不去父皇面前告状?
私挖银矿可是大罪,重则要削爵罢官。若是普通官员,更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大哥是希望我去告诉父皇?
萧淮安不紧不慢地说,
建州落白山里一共找到两个矿眼,没有惊动建州驻军,也没征用附近村民。大哥挖得不容易吧?
听到具体地点,萧淮野不再心存侥幸。
他觉得老三就像只猫,鼻子灵的很。
总是能嗅到他的隐秘之事。
在平江府的时候也恰时的过来坏他的事。
他恨恨地瞪着萧淮安:
你既有高翰彬的事,又掌握银矿的把柄,不要说你打算放过我!
萧淮野不傻,这些年他跟老三明争暗斗,早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私下里的暗杀都有过几轮,哪还有什么兄弟情分。
他想弄死萧淮安。
也不信萧淮安不想弄死自己。
大哥这么说就太让我伤心了。萧淮安语气平静,
父皇不愿看到祸起萧墙,骨肉相残。所以我只有两个条件,大哥答应了,我自当保密。
他早就接到石惊涛的八百里加急,信中转述了裴清晏的见解。
那些话像大暑天的一桶冰水,让他瞬间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