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窖的爆炸波及到了长生殿,第五明珠的冰块似的躯体终究是无法回到南川部落。
这个冬天京中格外的热闹,被搁置婚期的小姐少爷们纷纷争前恐后的举办婚礼,唯恐再出变故,喜事包裹了整个冬季。
落霞池旁司马暮雪与七彩鹿追逐嬉戏,一旁站着长相精致的男孩手中紧握着父亲送的竹笛,表情微笑又带着担忧,看向女童与小鹿的方向。
“临走前一天不好好陪雪儿玩玩?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祥瑞大长老坐到男孩身旁的草地上。
“都玩一个冬天了,我都玩烦了,我想回家了。”男孩口气不屑,眼中却带着不舍。
大长老看出男孩的纠结心思,也不戳破,“也是,云川部落的桃花都开了吧,你家祥沐大长老真是放心,给你送回去,我可得找他要生活费,跟着我们白吃白喝了大半年。”
“我们云川部落最不缺的就是钱,还有数不清的珍奇异兽,可是五大部落中最富有的。”男孩骄傲的抬起下巴,又举起手中的在竹笛,“父亲说等我十四岁便传我玉笛,到时我要唤醒它,召唤百兽。”
“好!有志气!”祥瑞立即拍手称好,却又微叹道:“上次召唤百兽好像是百年前的事了吧,你们家那祖传玉笛也就只能听个响了。”
“才不会、、、、”
“第三哥哥~~~第三哥哥~~~快来呀,鱼在跳舞~~~~”
“哦~~就来!!”小男孩没好气的瞅了一眼身旁的老头,跑向司马暮雪的方向。
第五明珠坐在落霞池旁亭子里,将看向女儿的目光收回,转向亭内对弈的两兄弟。
“我输了,苍柏你是深藏不露啊。”
“是兄长谦让。”
蓝苍海见弟弟总是那种平淡的样子,什么事都无法起波澜,“父亲如今远离官场,先陪母亲回涑州府探亲,之后游山玩水,不知能否在孩子出生前回来。”
“大哥的铺子听说很是繁盛,这今歌天天往天外仙跑,打着找桑姜的名义,实则、、、、”第五明珠嬉笑着看向蓝苍海,“要不你就、、、”
“明日我与第三小公子一起离京,去朔源府看看外公,再去看看今年的新茶。”蓝苍海打断了第五明珠的话。
蓝苍栢听后有些惊讶:“第三小公子明日就走?”他看了看满面笑容的小外甥女,担忧道:“雪儿知道吗?”
“她不知道,知道了怕是要闹着一起走,云川部落出了些问题,外人也不好插手。”第五明珠皱起眉头,有些无奈,“第三部落地处灵山,那里易产灵兽,以前也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可是近两代族长要做变革,想效仿江南,打造一座城,便引来了麻烦。”
“麻烦是自己招来的,作为第三家族的下任族长,他该回去学习如何保护族人。”司马尧走进亭子,坐到第五明珠身旁,揽过爱人的肩膀。
“参见陛下!”蓝苍海兄弟两人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自家人都坐吧。”
“谢陛下。”
司马尧突然出现使气氛有点拘谨,第五明珠给了身边人一个嗔怪的眼神。
“难得今日大家都不忙,就去玉阳宫小聚,下午孩子们放纸鸢,卿瑶!”
“娘娘,奴婢在。”奚卿瑶碎步上前欠了欠身,奚家除了两位身体羸弱的夫人,就剩她与弟弟撑着,她不愿离开,一直留在第五明珠身旁做了个女官。
“吩咐多做些膳食,玉阳宫今日热闹热闹。”
“是。”
奚卿瑶刚转身离开,又听到第五明珠吩咐去请艾图兰母子同去玉阳宫。
南珠殿被毁,第五明珠不愿大兴土木重建,便一直住在玉阳宫,司马尧本想继续司马超之前的计划扩建玉阳宫,结果被媳妇臭骂一顿后,也就停了。
玉阳宫的忙碌,热闹气氛在皇宫中成了独特的存在,宫人们无不羡慕,以能进玉阳宫伺候为荣,因为除了这里,其他都落灰了,就连皇上寝宫都见不到皇上,也就华阳宫时不时传出几声婴儿的啼哭。
次日小公主还在美梦中,他的第三哥哥已经坐着马车驶离了宣德门,等到醒来后哭了很久很伤心,小小年纪的她也不喜欢这样的不告而别。
*
“什么?你要去乌孙,我不同意!”第五明珠严厉的看着弟弟蓝苍柏。
“是作为使节去西域各国拜访,并不是只去乌孙,许家今年拿到了皇商名额,届时会一起前去,姐姐不必担心。”
“那也不行,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吗?”第五明珠厉声拒绝后有些后悔,柔声道:“姐姐还等你给这个小外甥或者外甥女起名字呢,这天下可找不出第二个比我弟弟有才华的人,起的名字定是最好的”
“姐姐,这可是皇子皇女,我怎可起名字。”蓝苍栢上前握住第五明珠的双手,微笑着道:“姐姐,皇上会组建一支最好的护卫队,随我一同出使西域,没事的。”
“苍栢~尼雅赞已经娶妻了,你们没有可能了,放下吧,好吗?”第五明珠苦口婆心,“姐姐帮你召集天下最优秀的男儿,好吗?他不值得你、、、”
“姐姐!”蓝苍栢打断了对方的话,两人对视半晌,缓缓开口:“我在后院躲了十几年,我想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看看西域三十六国,看看天下有何不同,让我去吧?!”
第五明珠张了张嘴,终究没再说出劝慰的话。
秋季是个丰收的季节,皇宫里传来了新生儿的哭喊,快三岁的司马暮雪,看着皱巴巴的弟弟,有些嫌弃,“还是第三哥哥长得好看。”
小皇子的出生,与第五明珠的封后告示一同传遍每个大晋角落,百姓又开始继续吃瓜。
——这小皇子到底是谁的?
——听太医说是足月的,那当然是明启皇帝的,当时他们都在南川部落呢。
——太医说足月就足月?皇家辛密,难说。
——你们管他呢,不管是谁的,那都是皇子。
——这蓝家上辈子是拯救苍生?怎么谁当皇帝,她都是皇后!
玉阳宫内,许氏跟着奶娘照顾孩子,卫蝉、左今歌、房巧儿、桑姜等人围着第五明珠挑选锦缎。
“皇后娘娘,您说蓝家大哥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媳妇呀?”卫蝉调皮的问第五明珠。
第五明珠听闻,笑着看了一眼左今歌,后者面色微红。“自然是两情相悦的,今歌,你不说说,怎么会跟我哥哥一起回京?”
左今歌害羞的看了几人,支支吾吾,“就、就是,江南偶遇,回京路上他见我独身一人在外不安全,也就、、也就结伴回京,并无其他。”
“并无其他?难道是我哥哥一厢情愿,听母亲说,已经去寻媒人,准备去左家提亲呢。”第五明珠的话如一滴冰水滴入油锅,瞬间乍起,还好这是皇宫,大家嗓门都收敛了不少,尤其是卫蝉,一直为这个好姐妹操碎了心。
“说女追男隔成纱都是骗人的,我们今歌可是追出千里之外,翻山越岭,历经万难才成良缘,若是蓝家大哥敢对你不好,我卫蝉第一个不放过他。”
没人知道左今歌走到这一步在家中受到多大压力,这次江南之行也是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
半年后,第五明珠收到了司马英的来信,蓝苍柏失踪了,已派人全力寻找。
在司马暮雪九岁生辰宴时,她再一次见到了阔别七年,却从未忘记的第三哥哥,十二岁的少年拿着玉笛走到女孩面前,“父亲提前传了我玉笛,等我学会召唤百兽,我便来接你去云川部落,带上你的小鹿见见它的兄长。”
“那一言为定哦,我等你~可不要太久哦~~”
这一次离别后的两年,云川部落彻底被毁,那十里桃花树都被连根拔起,似乎觉得树底下有灵物,灵兽四处逃窜,不少被人捕获,之后数年诸多繁华的城中不时出现珍奇异兽,都被拍出天价。
少年也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