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瑞安的坦白，绝对可说是心里话了。
毕竟没几个人，会对别人讲，我入公职是为了往上爬的。
“小乔先生，您提到的消防处，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消防处一直都是警务处辖下的部门，前身是消防队。”
“直到1961年，港府才接纳了副布政司长的提议，将其独立为了消防事务处。”
“1983年改名，成为消防处。”
“可是消防处长，虽然也是处长，但内部品级却是不高。”
“他都没资格同警务处长大声说话。”
“而更要紧的是，我加入消防处，也帮不到大家任何的忙。”
“这样啊………”
乔江河听得倒也不见怪，甚至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这些东西，乔江河没听过，也只有真正内部公职人员才知道。
处长和处长，那可不太一样。
就拿警务处和消防处来说，消防处还是从里面分出去的呢。
明面上，好像都是首长级。
可人家港府内部系统，要升的话，先是警务处长。
消防，排到不知道哪儿去了，基本没戏。
人家警务处长升了五六级，回本土做大官去了。
回来再看，你还是那个殖民地消防处长。
钱瑞安既然有野心，当然不会一开始就选一个上限极低的部门。
听到这里，霍景良不等钱瑞安继续，话语道：
“这么说，海关也是同样的道理，也没多大的前途喽？”
“我记得不错的话，前几年好像没海关吧，叫什么缉私大队。”
“那个部门，也就刚刚成立两年左右。”
“霍先生高见，确实是这样。”
钱瑞安点头，奉承了霍景良一句，又话道：
“海关部门在我们内部来说，不算什么有力部门。”
“就算是现在的蔡Sir，一句话，海关那边也要卖面子。”
“我去海关，确实可以马上帮到大家。”
“但我要是去别的部门，到了一定地位，同样可以指使海关做事。”
“嗯！”
众人听得点头，何文耀更是心下大赞不已。
难怪后世钱瑞安混得那么好。
这人的想法从一开始就和普通人不同。
普通人看眼前利益，这个部门好，我就去这个部门。
而钱瑞安看的，却是部门的上限。
换言之，他一开始想的就是往最高的位置冲锋。
他的想法也很对，只要级别上去了，我不管在哪个部门，都能安排别的部门。
“这么说的话，工商署最好啊！”
利兆天这会儿也开始起了提议。
听了半天，他算是明白了，这不就是找上限嘛。
工商署上限就贼高，署长能和布政司开会，平时还能同港督吃饭。
“呃………”
钱瑞安苦笑摇头，看向利兆天道：
“利先生，工商署的署长，从来没有一个是华人。”
“去公商署的话，和我现在待在律政司，没什么差别。”
说着，钱瑞安更加详细道：
“其实我们华人的选择很少，我选了很多，最后只有两个部门合适。”
“一个是入境事务处。”
“一个是惩教署。”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对于这两个部门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老实说，港岛这个时期想在官场有成就，太难太难。
你有本事，一点用没有，人种直接限制了你的发展。
很多部门，从港岛被殖民以来，就没出现过华人高官。
钱瑞安提到的两个部门，倒是有。
为什么有呢？
理由也很简单，相信大伙儿都清楚。
这就是两个老黄牛部门，干苦力活儿的。
先拿惩教署来说，那是管监狱的。
在监狱上班，其实真要研究起来，你和犯人差不多，也没自由。
每天待监狱里面，一个礼拜放假两天可以出来，其余五天就在里面待着。
甚至比起犯人，你还要惨一点。
毕竟犯人是犯罪了，人家接受处罚，进去坐牢也心甘情愿。
你呢，打工仔而已，陪着坐牢，坐得是懵逼呵呵。
再者，这个年头，惩教署还兼管了港岛不少难民营。
如越南难民营，就是惩教署管的。
难民一旦出了点事，就是惩教人员的责任。
扣薪水，记大过，仅仅是基本的。
一个不留神，直接就被人开除了。
再看入境事务处，更是一个苦力部门。
港岛入境处和我们国内可不一样。
他们不仅要签发护照、旅行证件、及身份证明。
而且还要办理生死手续，婚姻登记等等………
简单来说，入境处把我们国内的派出所，民政局的一些工作都兼了。
港岛入境处85年已经有2000名军装人员，580名文职人员。
就这，每天忙得跟孙子一样。
这也正是英国佬的高明之处。
让你们看看，别说什么殖民地没用你们华人啊。
这不正在用嘛，两大华人署长，真真的。
事实上呢，干活儿有你，加班有你，负责有你。
工商署、税务司等有好处的部门，没你们啥事儿。
“钱司员，那你的打算是？”
何文耀此时问起话来，说了这么多，他也没听出钱瑞安到底想去哪儿啊。
“入境事务处！”
还好，钱瑞安没再绕圈子，直接给出五个字。
“入境事务处？”
对于这个选择，何文耀脑子快速开动起来。
后世保安局，管理着八个部门，分别是：
医疗辅助队、民众安全服务队、惩教署、港岛海关。
消防处、政府飞行服务队、港岛警务处以及入境事务处。
换言之，保安局长，除了空降外，会是从这八个部门里面往上调。
警务处长本就权利大，调也是去别处，不会再让他们在这个圈子。
而且有蔡元祺竞争一哥，钱瑞安就不必去了。
其他部门，有很多都还没成立。
现在有的，不过是海关、惩教、消防以及入境处。
我靠，钱瑞安还真是厉害啊。
他并没有这样的先知，但生生就选中两个最具发展的部门。
他的话也很对，即便要提拔，消防与海关也基本不可能。
因为它们内部品级低。
可以坐一起开会，但你的地位，你自己得有清晰的认识。
妈的，还真是那惩教署与入境处，最有机会！
“服了。”
老实说，何文耀这还是首次见识钱瑞安的实力。
别的不敢说，就他这一番入职前的谋划，已经超越太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