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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唐诗咬牙切齿,“不是想造反,我只是不明白,少主为何如此心狠,面对救下你的恩人也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闻言,白衣青年眸光一寒,杀意四溢。

“你这是在质问我?”

唐诗眼圈微红,倔强抬首直视那双漆黑的瞳孔。

“是,你这种无情无义的主子,今后谁还敢追随于你?当你下次危机关头,谁还会舍命相救?”

她一字一句铿锵而出,厉声斥问令人在场不少护卫动容。

白衣青年嗤笑一声,嘴角勾勒起一抹嘲讽笑意:“就算没有你们,我也有族中安排的暗卫保护,不用尔等操心。”

“你们这些卑贱的奴仆,根本就没资格在这与我讨价还价,赶紧滚远点儿,别在这碍事儿!”

话音落下,他猛地一甩袖袍,拂袖离去。

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护卫。

“收拾东西继续赶路,太阳下山之前必须到达下一座城镇。”

一位老者沉声吩咐。

众多护卫应声,立刻行动了起来。

很快,马车驮着货物晃晃悠悠的离开,渐行渐远。

唐诗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商队,心脏犹如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般。

山风吹过,卷起她单薄的身躯,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带走。

泪水从眼眶滑落,滴落在地上,瞬间消融。

她紧握着双手,指甲陷入肉里却浑然未觉疼痛。

“丫头......”

忽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让唐诗浑身一震,蓦地回头。

“王叔!”

唐诗连忙擦拭掉眼睛的泪水,快步向前跑去,眼中流露出狂喜,激动道:“王叔,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你坚持住,我这就去找草药来救你!”

王叔轻咳两声,脸色苍白如纸,唇角挂着鲜血,却是摇了摇头道:“丫头,别白忙活了,我的伤我自己明白......”

唐诗神色黯淡了几分。

“王叔,你放心,我一定能救你的,你再坚持坚持,我这就去找炼制百草解毒丹所需的灵草。”

她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丫头,等一下。”

王叔虚弱开口,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她,奈何身体实在虚弱,只能徒劳的挥舞着右臂。

唐诗顿足,转身看向王叔。

“我有话想跟你说,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王叔虚弱开口,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王叔,您说。”

王叔叹息一声道:“不要和那些贵人作对,我们身份卑微,若真的惹毛他们,只会死的更快......”

“可是王叔,明明你是为了他才会变成这副模样的,他怎么能这样对待你!”

唐诗气愤不已,据理力争。

王叔自嘲一笑:“他是主,我们是仆,百草解毒丹珍贵非常,怎么可能用在我等卑贱的护卫身上?”

“我等不过是芸芸众生里,微不足道且毫无价值的小人物罢了,怎敢肖想灵丹妙药呢?高高在上的他们又怎会在意我等的死活呢?”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唐诗闻言,心头涌现出一丝酸楚和难受,眼中浮现出一层水雾。

王叔说的没错,她们不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她只恨自己太弱小了,没能帮助王叔。

“对不起王叔,都怪我没用,什么都做不了,若是...若是我实力更强一些,也不至于毫无办法......”

唐诗低垂着脑袋,声音沙哑,眼泪止不住往外冒。

王叔微微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瘦弱却又倔强的女孩,不由得长叹息一声。

“好孩子,不必自责,每个人都会有死的时候,或早或晚罢了,你不要因此耿耿于怀。”

“不要哭了,眼泪对于我们这些修士来说,是最没用的东西了。”

“王叔,我......”

唐诗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一颗心像是被千百根针扎似的,隐隐作痛。

王叔怔怔望着天空,目光飘渺,喃喃道:“小时候总想着以后要证道成功,要飞升成仙,给东澜大陆争来荣华富贵。”

“少年时,觉得能成为一位乘鼎境修士,可以纵横东澜大陆十三洲,已然是莫大的成就。”

“青年时,能够突破化神便算不错了,可以开宗立派,扬名立万,享誉麒州。”

“而到了中年以后,没有资源,没有机缘,只能靠自身努力,一步步的向前爬,有幸成为贵族护卫管事,能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能成功结丹就很满意了......”

“我的资质不比你好多少,这个世界太残酷,强者为尊,弱者只能任人宰割,我们都只是这平凡中渺小的一员啊。”

唐诗默默垂下眼帘,掩饰住眸中的哀伤。

“可是......”王叔话锋陡然一转,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丫头,你一定要坚持啊!”

“一定要走出去,走出这个平凡的深渊,成就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坚持下去,成就那至高无上的存在,成为万千人仰望的顶级强者,傲视群雄,或者......”

“迎接死亡。”

唐诗浑身剧烈颤抖。

王叔的每一句话都敲打在她内心最柔软的某处。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

夜深人静,天空一片寂寥,星辰稀疏。

一处山谷中,篝火燃烧,噼啪作响。

王叔死了。

唐诗将王叔埋葬在这山谷,并立下碑文。

她就靠着墓碑坐着,呆呆的盯着眼前的篝火出神。

在火焰跳跃的光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冷清。

夜色朦胧,月华洒满山林,将她孤独的身影映衬的愈加凄凉。

“我这种小人物,也只剩下坚持!”

她抬眸望向星空。

星空繁星点点,璀璨耀眼。

她整个人如这璀璨的星辰一样,孤独,寂寞。

但她的目光,如磐石一般,始终坚毅。

大自然不会怜悯弱小,只会感叹强大。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曾仁慈。

她要走出这平凡的泥潭,要翱翔九天。

夜色越发浓郁,天地之间一片昏暗,偶尔有风刮来,带着一股潮湿寒凉的味道,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