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死了。”西子沉着声闷道。
元笙紧闭的眼缓缓睁开，灰色虹膜外的金光变浅后祂的面色也白了两分，因反噬而唇边溢出丝缕金血。祂缓片刻才冷着声道：
“咳、准备下一步，如今正是引天的最好时机。”
祂捏指一转，一掌拍上胸口，眉眼多几分狠戾。
“等一下。”
西子顶着祂身上因引动神界引天路而产生的强烈威压上前搭肩，“落三有消息来。”
“大人说，祂还有事要做。”
弥栖的肉身在消融、汇聚，长剑从祂的躯体里拔出时都未曾感受到半点触感。
裹挟在姬朝衣身上的神力褪去，强烈的虚弱感与无力感席卷她身，灵力无法支撑她身体骤然从空中跌落。
她迷迷糊糊地，却又清楚地意识到曾经畅通无阻的一条路在此刻彻底封上了。好在，她并不在乎这件事，她要走另一条更加艰苦，却一旦达成便是独一无二的路。
秦别枝接住了她一把扛肩上道：“不管你们有什么计划，在我做完我的事情前都不许擅作主张，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听明白了吗？”
“是，我会告诉元笙祂们。”
落三恭敬道。
“就是这么个情况。”
秦别枝早已不在原地，落三掐得跨界通讯仪告知元笙情况。
“无妨。既如此，你把弥栖身上剩余的能量全收好，等我消息，现在你便跟着大人。”
神界的声音断了，落三叹了口气收拾摊子。
西子感受威压散去，总算轻松了。
“唉，你太急了。”
“西子，我要你去找命运、毁灭与时空的眷属，下界去查鬼笑靥的事情。”
元笙对祂的话语仿若未觉，只是神情冷淡地吩咐，“祂们若有什么异议，就让祂们自己来寻我，别叫你来当什么传话筒。”
“鬼笑靥的再现……我可不信什么违背命运的安排这种话。”祂扯唇冷笑，骂了句：“死天道。”
“引天之前，鬼笑靥的事情必须解决。我要大人干干净净地、不必烦忧地成新天道。”
那天道要不是死了，也多半是沉眠了，否则祂这般大逆不道早该被踹下眷属位。
“拿我当苦力呢。”西子扶额叹气，“时空眷属如今还在神界的只有玳禾那个傻子，虽然祂时空法则领悟得最好，但保不齐做出什么意料外的事情。三位命运眷属已经全部把我拒之门外了，说每次找祂们都没半点好事……
“至于毁灭眷属，除了末书那个战斗狂之外全部闭关千年了都。”
元笙突然觉得头有些疼了。
“你告诉秋莲，若这次鬼笑靥事件顺利解决，我赔给祂三株养运丹。”
“那应该能请祂出山了，另外两个……”
“就这样吧。”
半分钟后，东边毁灭神殿一阵鸡飞狗跳，神力对轰爆炸声络绎不绝。
……
秦别枝将姬朝衣托付给方疏星，与那位仪景会的米可一同前往鬼界。
以她的实力，现在不管去哪儿都可做到如入无人之境。
换到半年甚至一年以前，要她前往鬼界那是能吓得破防，扭头就跑。现在或许是因为神性的影响，她心中的许多情绪都降到最低。
上鬼界与灵界的连接处一片阴冷，森然寒气如噬骨之虫紧贴皮肉，传递来头皮发麻的痒。
米可极为嫌弃地一拍臂，“这地方好生讨厌。”
“你作为神明人间体，若如你先前所言，那讨厌此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秦别枝以神力隔绝阴冷鬼气，神情凝重地埋入这片承载酆都鬼城，有着六道轮回的鬼界。
鬼城位于鬼界的最深处，当人化作一缕鬼魂，在鬼差的带领下前往酆都时，便要迈过这条长鬼道，以证决心。从此，人间与一缕幽魂无关，此生与下辈子了却瓜葛，就此入新生。
鬼气缭绕，红月挂天，长夜永远不会迎来黎明，唯有此鬼族才能在这里生存。
米可作为人间体自然境界早已超越常人，她亦能跟上秦别枝的速度，二人迅速靠近酆都。
“这里的鬼族似乎与我见到的没什么不同。”
那群不需要用走路的鬼族四处可见，气息也没什么不同。
“难道是酆都一带出问题了？”她思及此，更是担忧，神识瞬间扩散开来探寻。
酆都近在眼前，井然有序的鬼魂们在入城时排着一条长队，鬼差们坚守在城关两侧。
“以免打草惊蛇，不如想个办法混进去……若酆都内真有问题，那几位帝主以及阎王恐怕很容易察觉我们的存在。”
秦别枝沉入识海，“有什么办法可以混进去又不打草惊蛇吗？”
榕榕心生一计，“把腿砍了然后用灵力裹着让它看起来透明再加点……”
“……你别说话，这是杀人。”
榕榕委屈，“可是主人你很快就会长出来的。”
“下一个。”秦别枝果断忽略了这个很不靠谱的神器器灵。
“人、神、鬼身上都有一种气息，若是异族事实上会极为明显，除非把气息都改变。鬼族也并非所有人都是飘着走，比如帝主、阎王这种存在，从外形上便是与人类一般无二。”靠谱如火道，“如果有一种能彻底改变气息的丹药就好了。”
秦别枝偏头看向发呆的米可，“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可以改变气息的丹药？”
“有啊。”米可立刻回答并笑起来，“我就等你问我呢。来之前我特意各种偏丹方都炼了好几颗，以备不时之需，果然派上用场了。”
她递去一枚五彩斑斓的黑的丹药，另一枚握在手里。
秦别枝犹豫，这死色看起来能一声不吭地毒死人啊，但她还是接过了，并眼神示意对方先尝。
米可伤心地把丹药塞嘴里嚼嚼嚼，“你不相信我……呕……yue，我靠，什么苦东西！？”
她看着整张脸都被苦得皱一起了。
但好消息是，她的气息确实在变换——尽管暂且不确定是哪种气息，秦别枝还是视死如归地咽了下去。
苦，苦得在口腔里泛酸。
她差点就吐出去了。
再一扭头，米可身上哪儿是鬼的气息，那是妖的气息！
至于她自己，哈哈，成魔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