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流水虽然是从小就跟在时荔身边的,但只比时荔大了四岁,很多事情并不知道。
这封信里的内容,实在是太震撼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能沉默。
时荔也很沉默。
但不是因为难以抉择,而是觉得写信的人看不起她。
如今京城风声鹤唳,时丞相和陆慎远都在为皇帝办事,这时候约她半夜出去见面,还找了这么一个理由,能有好心才怪!
至于信中的内容,如果是假的,她压根不必搭理;如果……是真的,那她也要派人把对方抓起来,到时候怎么都能想到办法让对方开口。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可能以身犯险。
【我的脑子就是看电视剧看坏掉的!】
【刚才我都以为主播要去了,还想劝她来着,我忘了她是活人,不是电视剧!】
【对啊,怎么忽然出现这么一封信,谁去谁傻瓜!】
时荔不是傻瓜,而且她其实百分之九十九不相信信中的内容。原主的母亲好歹出身名门望族,身边也一直都有自己娘家陪嫁的亲信之人,如果真的被人害死了,难道能瞒过所有亲信的人,反而被不知是谁的外人知道?
简直离谱!
不过敢这个时候用这种事情来欺骗她,时荔也没打算给对方好果子吃!
她下午没事,让流水准备了鲜艳好看的蔻丹染自己,然后等着时丞相回来。也盘算好了,如若时丞相到晚上还不回来,就只能让管家去宫里一趟请人了。
好在时丞相这边分属的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没等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就迎着一片晚霞回府了。
时荔派人在二门等着,见到时丞相就说时荔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然后直接把时丞相请了过来。
“荔儿,怎么了?”时丞相知道女儿一贯懂事,这么急着让自己过来,必然有事情,当即着急地询问。
时荔先递给他一杯茶水,然后把白日里收到的信也递了过去。
时丞相看了一眼,气得直接把茶杯摔到地上。
“岂有此理!”
怒气直冲天灵盖,随后时丞相又会莫若深地看了时荔一眼。
“荔儿……你想去?”
“嗯……我的确想知道,是谁写了这封信。”
时荔也没有避讳老父亲探究的眼神,十分坦率地回答。
时丞相也看着她,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好。”
戌时,外面大街上早就没有人了。
夜深人静时,丞相府西北角的偏僻小门忽然悄悄地打开,然后一个穿着暗色斗笠的人坐在轮椅上悄悄地从小门走了出来。
身边只有一个丫鬟陪伴。
两人鬼鬼祟祟地走出来,然后又把门关好,一路避开巡逻的人,走向城东。
城东有一条不算很深的河,曾经流淌过湍急的河水,但现在仅仅能没过大人的膝盖,倒是平时白日里小孩子喜欢在这里嬉戏玩耍。
从前作为渡河用的石桥,现在已经基本成了摆设,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留下了许多岁月沧桑的痕迹。
流水一只手扶着轮椅,一只手点着一盏小小的灯笼,推着轮椅慢慢走过来。
“小姐,没看见有人。”她微微低头说道。
“没事,过去等一等,许是没到时间。”
一主一仆继续走向石桥,来到桥边才停下。
流水提着灯笼,不安地左右张望,像是无可奈何才陪着主子走这一趟,但心里很不情愿的样子。
轮椅上的人则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因为戴着斗笠,也看不见脸上是什么表情。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候,月色慢慢笼过来,又被路过的云挡住,周围只剩下灯笼带来的一点点儿微光。
“小姐,没有人来,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流水又小心翼翼地说。
“再等等。”
流水无奈,只好继续左右张望。
再次过去了一会儿,远处一条小巷里终于有人走了出来,还不止一个人。
一共三个人,穿着黑色的夜行衣,看身量都像是男子,脸上还蒙着面巾,极速地冲过来。
到再近一些,流水终于看见了,当即吓得灯笼都掉到了地上。
“小、小姐,有刺客!”她的声音颤抖又慌张,吓得想抛弃主子逃跑,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
坐在轮椅上的人却纹丝不动,像是吓傻了。
三个穿夜行衣的人很快围拢过来,目标仅仅是轮椅上的“时荔”,毫不在意流水是不是已经逃出去十几米,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上前就要拉拽“时荔”。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轮椅上的人忽然暴起,反过来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两个同伙见势不妙就想逃走,但一回头就发现,许多侍卫竟然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他们好像瓮中捉鳖的那个“鳖”。
两人见逃走无望,互相对视一眼,立刻想咬碎藏在牙齿中的毒牙自杀。但轮椅上的人比他们反应还快。
一瞬间就把其中一个人的下巴卸了下来,另一个也难逃其手。
直到三人被包围且无自杀的能力,“时荔”才慢慢摘下斗笠。
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与时荔没有半点儿关系,只是身形有些许相似罢了。
此时的时荔正在府中安安心心地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