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的白木子,消失了。
她推掉了所有无谓的社交,拒绝了所有娱乐的诱惑。
她的世界只剩下训练场、图书馆、数据终端。
她像一个最苛刻的工匠,疯狂地琢磨着自己的异能【生长领域】,研究异能特性潜在的各种利用方式,推演每一种战斗组合的可能性。
她收集莫子染的每一场战斗数据,分析他的弱点,模拟击败他的无数种方案。
每一次精疲力竭,每一次伤痕累累,只要想到那个冰冷的眼神和那句“不喜欢比自己弱的女生”,她就又能榨出最后一丝力气。
那份被丢弃的情书,成了她书桌玻璃板下最刺眼的“激励”。
时间在汗水和数据流中飞逝。
校园大赛的决赛,如期而至。对手,正是莫子染。
那一战,白木子赢得极其艰难,却也极其漂亮。
她利用自己对枝蔓的超精度控制,一次又一次击落了莫子染的月牙攻击,通过无懈可击的防守反击,耗尽了莫子染的体力,最终将他逼出场外。
当裁判宣布她获胜的那一刻,巨大的狂喜和一种“终于完成证明”的释然感冲昏了她的头脑。
她忘记了计算,忘记了矜持,忘记了所有精密的推演。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她像一只终于捕获了心仪猎物的蝴蝶,带着胜利者的荣光,飞奔到场边,再次将那封情书,递到了刚刚起身、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莫子染面前。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和期待:“莫子染!我赢了!我比你强了!我真的真的非常喜欢你!现在,你该……”
“够了!”
莫子染猛地挥手,粗暴地打飞了那封信!
信纸在空中无助地翻飞,再次狼狈地落在地上,甚至被旁边观众无意踩了一脚。
白木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莫子染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双曾经让她着迷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屈辱的怒火,他死死地盯着她,声音不大,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我当初那样跟你说,是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喜欢你!让你放弃!你是聋了吗?而且,全校都知道我喜欢的是苏倩!你赢了?是!你今天赢了!你在苏倩面前让我输得这么难看!让我丢尽了脸!”
你喜欢苏倩?是什么时候……
白木子的脑海一片空白,她的数据库中并没有这个信息,难道是自己潜心修炼的这一年间……
莫子染喘着粗气,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恨意:“白木子,你给我记住!今天这个仇,我莫子染一定会报!”
说完,他看也没看地上那封再次被践踏的情书,更没看一眼呆若木鸡的白木子,转身挤开人群,决绝地离去。
四周的喧闹声,在莫子染离开后的几秒钟死寂后,轰然爆发!
不再是欢呼,而是刺耳的议论、嘲笑、指指点点……
那些声音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白木子的耳朵里、大脑里、灵魂里。
不喜欢……
丢脸……
仇……
莫子染愤怒的话语和观众刺耳的喧笑交织在一起,在她脑海中疯狂回荡、放大,最终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彻底冲垮了她所有的理智和骄傲。
推演概率……99.9%……明明不可能失败的……
付出了那么多……放弃了那么多……流了那么多汗和泪……终于变强了……终于赢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这样?!
他对我……竟然连一丝一毫的喜欢……都没有吗?!
“哇——!”
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外壳彻底崩碎。
巨大的委屈、无法理解的荒谬感、被当众羞辱的极致痛苦,还有那被反复践踏的、炽热而卑微的情感……
所有的一切,化作撕心裂肺的痛哭,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
她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不顾形象地、绝望地恸哭。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地上那封被踩脏的情书。
那一刻,世界在她眼前崩塌了。
不仅仅是感情,更是她赖以生存的整个信仰体系——她的计算,她的推演,她的“努力必有回报”的信条,都被莫子染那冰冷的眼神和刻薄的话语,连同那封被丢弃的情书一起,狠狠踩进了泥里。
哭声渐渐嘶哑,最终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恨。
好恨。
莫子染……我恨你!
白木子猛地抬起头,泪水还在脸上肆意流淌,但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却只剩下一种淬炼过的、近乎疯狂的恨意与冰冷。
我发誓……
从今往后,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每一次,都要把你踩在脚下!
每一次,都要让你尝到比我今天更甚的羞辱!
我要让你……后悔!后悔今天对我所做的一切!后悔你的骄傲!后悔你的拒绝!
回忆的潮水骤然退去。
赛场,硝烟未散,焦痕刺目。
莫子染的身影依旧挺立在不远的对面,肩头的血色是那么刺眼,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此刻内心的翻江倒海。
“白木子……对不起。”
莫子染突然的开口让白木子不由恍惚一瞬。
“这句话我已经听腻了!”
“我当时说过,无论几次针锋相对,我都会一直向你道歉,直到你愿意原谅。”莫子染苦笑道。
“道歉就有用吗?!”
“我知道道歉没有用,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其实有些事情……”
“闭嘴!”
白木子死死攥紧了手中的权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绿色的权杖尖端,木元素的能量仿佛发疯般汇聚、压缩、旋转,明明是象征生命的元素力量,却在此刻迸射出毁灭的气息。
她眼中的复杂风暴,那翻腾的恨意、被触动的旧痛、甚至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强行掩埋的悸动,最终被一种更加纯粹的、冰寒刺骨的杀意所覆盖。
后悔?不。
我要让你……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权杖,缓缓抬起,锁定了那个曾是她心中明月、如今却是不死不休仇敌的身影。冰冷的能量波动,如同死神的宣告,在废墟之上弥漫开来。